公子无亏手握虎符,步出朝堂的那一刻,临淄城的政治气候骤然改变。那枚冰冷的铜符,不仅是调兵的凭证,更是一把开启权力核心的钥匙,一个宣告内争进入新阶段的信号。
获得梦寐以求的兵权后,公子无亏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。他并未立刻奔赴西南边境——那里虽有溃兵,但更有虎视眈眈的楚军,风险远大于机遇。他的首要目标,是充分利用这“合法”的权力,巩固和扩张自己的势力。
他以“总督西南诸军事”的名义,堂而皇之地开府设衙,招揽幕僚。其府邸瞬间门庭若市,那些长期投资于他的失意贵族、投机政客、乃至市井豪强,纷纷前来投效,渴望在新权力体系中分一杯羹。竖貂、易牙更是如同左右军师,出入无禁。
紧接着,他以“收容溃卒,重整军备”为由,持桓公诏令与虎符,开始大肆调动军队。其用心,昭然若揭:
1. 安插亲信:他将自己的心腹家臣、幕僚安插进入临淄城防军、武库、粮秣管理等关键职位,逐步蚕食鲍叔牙对首都的控制权。
2. 吞并精锐:他将从泗水前线溃散退回、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收编麾下,给予钱粮安抚,将其转化为忠于个人的武装力量。
3. 控制新军:他以防御楚军为名,下令从各地征调壮丁,组建新的“西南防师”。这支军队从成立之初,其各级军官便由他的亲信担任,俨然成为其私兵。
鲍叔牙和隰朋对此洞若观火,却无力阻止。每一次调动,公子无亏都高举着桓公的诏令和虎符,打着“为国御敌”的旗号,程序上无懈可击。鲍叔牙若强行阻拦,不仅违抗君命,更可能被反诬为“阻碍军务,心怀叵测”。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无亏的军事力量像滚雪球一样壮大,刀锋却隐隐指向了城内。
面对如此危局,鲍叔牙与隰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。他们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猎物,眼睁睁看着毒蛛逼近,却挣扎无力。
鲍叔牙坚持坐镇宫禁,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加固太子东宫的防卫。他将自己门下最忠诚的死士和族中子弟全部编入东宫卫队,日夜巡逻,戒备森严。他多次求见桓公,痛陈公子无亏借机揽权、其志非小的危害,恳请桓公收回成命。
然而,此时的桓公病情加重(或许亦有不愿面对现实的心理因素),时常昏睡,清醒时也精神不济,对鲍叔牙的老生常谈愈发厌烦。加之竖貂、易牙日夜守在榻前,不断灌输“长公子忠心为国,劳苦功高”、“鲍叔牙嫉贤妒能,离间父子”的谗言,桓公对鲍叔牙的信任已降至冰点,往往不等他说完便挥手让他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