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鲁木齐的城门在晨光中显露出粗犷的轮廓,云舟掸了掸青衫上的风尘,迈步走入这座西域名城。他的行囊简单,除几件换洗衣物外,便是画具和一本已磨毛了边的《史记》——这是他游历四方时唯一的伴侣。
云舟约莫三十出头,眉眼疏朗,一身布衣却掩不住通身的气度。他作画时不喜在室内拘着,总爱寻市井热闹处,铺开纸墨,将对人世百态的观察化作笔下的灵动。今日他选在西街口一株老榆树下摆开画架,这里正对着一家茶馆,各色人等往来不绝。
茶博士是个健谈的,一边提着长嘴铜壶续水,一边与云舟搭话:“先生这画的是咱们乌鲁木齐的风土人情?那可有的画了!天山的雪,红山的土,驼队商旅,哪一样不是好题材?”
云舟含笑点头,笔下不停,勾勒出一个蹲在街边玩沙包的维族孩童: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,一草一木皆可入画。不过,我倒觉得,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,才是最难描摹的。”
茶博士闻言,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:“先生要听故事,咱们这儿还真有一桩。城西那虎峰书院,听说过没?邪性得很!”
云舟笔尖微顿,面上不动声色:“哦?读书明理之地,何来邪性之说?”
“您是外乡人,不知底里。”茶博士左右看看,声音更低了,“早些年,那儿死过个妇人,是流放来的犯官家眷,叫湘娘。说是……唉,不干净。如今的书院山长陈大人,正经的科举出身,学问好,规矩大,可也镇不住那东西。前几日,他家仆役都病得不成人形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