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院中惊蛇——杀蛇事件与命运的转折(1 / 2)

时光荏苒,党进镇守颍州,倏忽数载。乾德四年(966年)的秋天,比往年来得更萧瑟一些。淮河流域的天空总是带着一种灰蒙蒙的色调,风掠过已经变得稀疏的柳枝,带来些许凉意。党进刚结束了一次对辖区边境营寨的例行巡视,风尘仆仆地返回位于州治的府邸。

作为节度使,他的府邸算得上宽敞,前后数进,有一个不小的庭院,栽种着一些本地常见的树木,秋日里叶片已开始泛黄凋落。多年的军旅生涯和地方任职,让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,但那双眼睛一旦瞪起,依旧锐利如鹰隼,不怒自威。他脱下沾染尘土的外袍,递给迎上来的仆人,正准备步入内堂,目光却被院子角落里的景象牢牢吸住。

就在一株老槐树的阴影下,盘踞着一物。碗口粗细的蛇身,灰亮的鳞片在午后微弱的光线下,反射出一种冰冷、油腻的光泽。蛇身盘曲,估计展开足有一丈余长。最令人心悸的是那蛇头,高高昂起,猩红的信子“嘶嘶”地吞吐着,一双冰冷的竖瞳,毫无感情地紧盯着刚刚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——党进。

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几个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仆人吓得面无人色,丢下扫帚,远远躲到廊柱之后,瑟瑟发抖,不敢出声。在中古时代的民间信仰和志怪传说中,如此巨大的蛇类,往往被赋予不祥的色彩,或被视为灵异之物,甚至可能是某种“镇宅”或“作祟”的存在。寻常人见到,多半是避之唯恐不及,甚至可能焚香祷告,祈求其自行离去。

但党进不是寻常人。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武将,他的世界观是纯粹而朴素的唯物论——至少在面对可见的物理威胁时是如此。在他的认知里,这不过是一条闯入家宅、可能伤人的大虫,与战场上遇到的敌人、朔州荒野中遇到的豺狼,并无本质区别。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既是威胁,便当铲除。

惊愕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被一种猎人锁定目标的专注所取代。他没有呼喊卫兵,甚至没有去寻找更称手的兵刃。目光一扫,他瞥见墙角倚着一根用来支撑花架的粗实竹棍,约莫手臂粗细。他几步上前,抄起竹棍,掂了掂分量,觉得颇为顺手。

那大蛇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者的敌意,昂起的头颅微微后缩,摆出了戒备的姿态。党进却不给它任何反应的时间,低吼一声,一个箭步蹿上前去,运足臂力,手中竹棍带着风声,如同铁鞭般狠狠砸向蛇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