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归家诉奇遇(1 / 2)

陈永年一路狂奔,丝毫不敢停歇。肩上的货郎担此刻显得异常沉重,压得他气喘吁吁,但他却觉得这重量远不及心头恐惧的万分之一。他专挑大路走,遇见岔路口,绝不往偏僻小径去,甚至不敢在沿途的任何村落停留,生怕王寡妇会从某个角落突然冒出来。

直到日头偏西,远远望见熟悉的镇集轮廓,听到那隐约传来的、属于人烟的喧嚣声,他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了一些。但他依旧不敢直接回家,而是在镇口找了一家平日里相熟的老刘客栈,要了一间最普通的客房。

关上房门,落下门闩,又将桌子挪过来抵在门后,陈永年才如同虚脱般瘫倒在硬板床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骤然松弛,带来的不是安逸,而是排山倒海般的后怕与疲惫。他闭上眼睛,王寡妇灯下缝制寿衣的景象、那件冰冷的粗麻寿衣、清晨门口那执着的目光……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,清晰得令人窒息。

良久,他才挣扎着坐起身,目光落在了被他随手扔在桌上的那个灰色包袱上。如同看着一条毒蛇,他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与恐惧。犹豫再三,他还是鼓起勇气,用颤抖的手,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包袱的结。

里面果然是几个已经冷透、表皮有些发硬的杂面馒头,以及一包用油纸裹着的、黑褐色的咸菜疙瘩。看上去,与寻常人家准备的干粮并无二致。

但陈永年哪里敢吃?他一想到这食物可能来自那间诡异的宅院,可能经过王寡妇那双缝制寿衣的手,就感到一阵阵的反胃与寒意。“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!”他心中暗想。尽管腹中饥饿,但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包袱连同里面的食物,紧紧扎好,推开后窗,奋力扔进了客栈后方的荒草丛中,仿佛扔掉了一个巨大的祸害。

做完这一切,他才觉得心头稍微轻松了一点点。在客栈胡乱吃了点自带的干粮,勉强歇了一夜,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他便结算了房钱,挑着担子,朝着家的方向,迈开了归心似箭的步伐。

当自家那熟悉的、爬满了牵牛花的篱笆院墙映入眼帘时,陈永年几乎要落下泪来。他推开院门,正在院内喂鸡的妻子看到他,先是一喜,随即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。

“永年?你……你这是怎么了?”妻子快步迎上前,关切地打量着他。只见丈夫面色惨白如纸,眼窝深陷,嘴唇干裂,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惶与憔悴,仿佛不是去做了几天生意,而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
陈永年放下货郎担,一把抓住妻子的手,入手冰凉,还在微微颤抖。“进屋……进屋再说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