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追风神色顿时一肃,脊背挺直了几分:
“回主子,太子殿下刚传回消息,前线的战事已在半个时辰前彻底结束。朔律桀所率的五万北漠前锋……已尽数伏诛!”
她的声音平稳如常,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。
“大军主力现下正在清理战场。北漠人尸骸堆积如山,必须立刻集中处置,以防腐坏引发疫病。殿下亲自坐镇,指挥人手挖设深坑,焚烧后掩埋。同时,还需清点我军伤亡,收拢尚能使用的战马与军械,并重新布置城防警戒。”
禀报完正事,她语气微缓,低声补充:“太子殿下特意让传话之人提醒主子,救治虽急,也请您务必顾惜自身,切勿…过度操劳。”
夏樱沉默了片刻。
她的目光似乎穿过帐篷与夜色,投向远处那片仍被隐隐火光染红的天空,随后又平静地收了回来。
随后对追风吩咐:“你也派人去回禀殿下,就说城中伤员救治正在有序推进,大局已稳,让他不必为此分心。也请他…务必当心。”
“是,主子!”追风利落抱拳领命。
转身的刹那,心中不禁慨叹: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也太甜了。
一个在修罗场般的战场中心仍不忘叮嘱她保重,一个在伤患成堆的营地里仍挂念对方安危。
这念头只如夜风拂过水面,瞬息无痕。
下一刻,她的身影已如一道真正的疾风,迅捷无声地掠入黑暗,前去执行命令。
忽然,一道戒备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。
“你是何人?!站住!”
夏樱循声望去。
只见随风不知何时已现身,一只手正稳稳拎着一个试图从侧面溜入伤兵营的娇小身影的后脖领。
那姿态,宛如拎着一只不听话的鸡崽。
那“鸡崽”背后还背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竹篓,此刻正因为被拎住而手脚并用地挣扎着,沉重的竹篓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,发出簌簌的声响。
自夏樱进驻营地起,随风便奉令率一支二十人天狼军小队,在周边布下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网。
“随风,把人带过来。”夏樱开口,声音平静。
“是,主子!”随风应声,提着那挣扎不休的小身影,几步便走到夏樱面前。
“欸!放开我!你这莽汉怎么这般不讲理?!”清亮却带着恼怒的女孩子声音响了起来。
她被随风放在了距离夏樱五步远的地上。
几乎在她落地的瞬间,随风已侧身半步,右手虚按腰间刀柄,整个人呈现一种随时可以出手制住的防备姿态。
他声音冷肃:“主子,她鬼鬼祟祟地在营外徘徊窥探,形迹可疑。属下怀疑她…别有用心,或为细作。”
“细作”二字刚落,那小姑娘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整个人都炸了起来:
“你才是细作!你全家都是细作!”
夏樱打量着她,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。
她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草屑,脸上也涂得乌七八糟,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貌,唯有一双眼睛,在脏污的小脸上亮得惊人,此刻正因气愤而瞪得圆溜溜的。
她背后的竹篓塞得满满当当,沉重的分量压得她纤细的身子微微歪斜,像一株被风压弯的细草。
落地后,她先是警惕地扫视四周——追风、逐月、随风等人神色冷峻,衣着也与寻常军士截然不同;
不远处,那些身着奇怪白色大褂面戴口罩的人,还有头顶那些亮得晃眼的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