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选她。”

话落下的时候，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。空调运转的声音变得清晰，窗外传来远处车辆驶过的声响。林悦慢慢接过空碗，指尖擦过边缘，留下一道水痕。

她转身去厨房洗碗，水流冲刷着瓷面。我坐着没动，左手无名指上的易拉罐环还在，贴着皮肤的位置已经暖了。电脑屏幕暗了一下，屏保重新亮起——她又一次出现在监控里，骑着车，穿过清晨的街道。

林悦走出来，手里拿着那本笔记。

“你还想再试一次吗？”她问。

我摇头。

“不用了。”我说，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
她顿了顿，把笔记放在桌上，靠近我的手边。封面有些磨损，边角卷起，显然是经常翻看。她没再说什么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
手搭上门把时，她停了一下。

“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？”她回头问我。

我没答。

她也没等回答，只是轻轻拉开门，走了出去。

房间里只剩我和那碗没动过的面。蒸汽不再往上冒，表面结了一层薄皮。我伸手拿起汤匙，舀起一点汤，送进嘴里。

咸中带甜，甜里透鲜。

像她做的味道。

我放下汤匙，目光落在盐罐和糖罐上。两个罐子并排立着，木塞打开，像是再也不会被盖回去。我伸手碰了碰糖罐，指尖沾上一点白色粉末。

舌尖尝了尝。

是甜的。

也是咸的。

我收回手，看向窗外。楼下街道开始热闹，行人多了起来。一辆蓝色电动车从远处出现，沿着路边缓缓前行。我看不清是不是她，但它的速度很稳，像每天早晨那样，准时经过南门。

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。

实时画面切入，摄像头自动追踪移动目标。那辆车越来越近，尾灯亮着，在阳光下泛出微弱的红光。

我坐直了一些。

它靠近了十字路口，减速，等待绿灯。骑手戴着头盔，穿着深色外套，左手扶把，右手调整了一下支架上的手机。风吹起衣角，车轮压过地砖缝隙，发出轻微震动。

绿灯亮起。

她起步，向前滑行。

我盯着屏幕，呼吸放慢。

就在她即将进入南门监控范围的瞬间，我按下键盘快捷键。画面定格——背影很小，头盔遮住脸，但姿势熟悉得让人心口发紧。

我打开文件夹，新建一个文档。

输入标题：【她经过的时间】

第一行写：七点四十五分零三秒。

敲下回车。

第二行空白。

我停顿了几秒，光标闪烁。

外面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，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。有人正朝这层走来。

我没有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