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铸炮？”博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冷笑，“土法铸炮，精度差、射程短，不足为惧。但那箭塔和壕沟，倒是得留意，多隆败就败在没摸清对方的防御，贸然进攻。”他走到帅帐中央的地图前，用毛笔在刘家堡的位置画了个圈，“箭塔在堡中心，顶层能了望，中层有射手，是指挥核心；第二道壕沟在内外墙之间，形成瓮城，若破了外墙，还得在壕沟前吃亏。”

副将在一旁听着，忍不住问：“主帅，那咱们该如何应对？不如先用红衣大炮轰塌外墙，再派马甲冲锋，直接踏平堡子？”

“没那么简单。”博洛摇头，指着地图上刘家堡的东墙，“多隆说这墙是夹心墙，外层砖石，内层夯土，普通火炮难轰穿。十门红衣大炮需集中轰击一点，才能炸开口子。另外，刘江擅长夜袭，咱们扎营后，必须派三倍哨兵巡逻，营外挖战壕、设拒马，绝不能给他们烧粮的机会。”

他顿了顿，语气愈发沉稳：“传我命令：第一，炮队今日起开始检修火炮，明日随大军出发，务必保证每门炮都能正常发射；第二，五百满洲马甲分为两队，一队在前开路，一队在后护卫粮草，不得擅自冲锋；第三，所有士兵今夜饱餐一顿，明日卯时拔营，午时抵达刘家堡外十里处扎营，先勘察地形，后制定攻城方案——此次出征，只许胜，不许败！”

“遵令！”副将高声应和，转身走出帅帐传达命令。

帅帐内只剩下博洛一人，他依旧盯着地图上的刘家堡，眼神冰冷。对他而言，这场战役或许在旁人看来是“杀鸡用牛刀”，可他清楚，多尔衮派他来，不仅是要踏平一座土堡，更是要借他的手，彻底碾碎北方抗清的苗头。刘江也好，刘家堡也罢，不过是他战功簿上的又一笔，只是这一笔，需得用最稳妥的方式写下，不能有半分差池。

夕阳西下，清军大营内的气氛愈发紧张。士兵们忙着检修甲胄、擦拭兵器；炮队的工匠们围着红衣大炮，用棉布擦拭炮身，检查火药；满洲马甲们则牵着战马，在营内来回踱步，马蹄声踏得地面咚咚作响。

博洛走出帅帐，望着营内忙碌的景象，腰间的鎏金弯刀在余晖里泛着冷光。他知道，明日日出之时，一场远比多隆那次更猛烈的进攻，就将席卷刘家堡。而那座此刻还沉浸在铸炮成功喜悦中的堡垒，即将迎来真正的生死考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