麴义归途见曹家军打扫战场、拖拽战马,知其趁势掠取物资。然己方战力受损,若上前分利恐遭拒,只得悻悻率部过河,往见袁绍报功,兼欲弹劾曹家弟兄。
清河以西五里,袁绍已率兵安营扎寨,大营内外一片繁忙。中军大帐先立,袁绍居中而坐,与沮授等谋士商议军情;众武将巡视营寨毕,陆续入帐。麴义将扎营诸事交与副将,策马奔中军帐而来。
入帐之后,袁绍已知此战战况,见麴义至,大笑道:“麴将军真乃神勇!麾下先登营果非凡俗,一战破公孙瓒,将军当居首功!”
麴义闻言,心下甚喜,逊谢道:“主公过誉!区区公孙瓒,不过一介匹夫。今日若非风雪甚紧、天寒地冻,某定当一鼓作气荡平其大营,枭其首级以献主公!”
袁绍闻言大笑:“哈哈哈哈!麴将军不必性急。今日之胜,足涨我军士气、灭公孙瓒锐气。待来日风和日暖,再一举将其剿灭不迟!”
正安抚间,忽有亲兵入帐禀报:“启禀主公,帐外有幽州牧麾下张飞求见!”
袁绍闻是刘虞所遣援军主将,忙吩咐:“快请入帐!”
“何人乃先登营主将?俺老张今日要讨个说法!”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传入帐中,随即一人黑盔黑甲、外罩黑袍,右臂缠绷带,左手握一支弩箭,大步撞入帐内,直趋袁绍与麴义面前。
“俺老张率兵千里来援,眼看便要结果公孙瓒匹夫性命,却中了先登营一支弩箭!以至仅挑伤此贼,令其遁走,俺亦险些被敌将一箭毙命!今日若不给俺一个说法,俺便率兵回幽州,留那小白脸将尔等尽数挑杀!”
帐中诸人被其巨吼震得耳膜嗡嗡作响,不少胆小文官下意识掩住双耳。
袁绍听其言语无状,本对其粗鲁莽撞颇为不悦。然张飞乃刘虞部下,此刻需与刘虞交好,不便撕破面皮;且战阵细节未知,只得好言安抚:“误会,误会!张将军远来劳顿,未及休整便赴疆场,绍感激不尽。战阵之上刀剑无眼,麴义将军麾下先登营绝非有意射伤将军。此事还请将军给绍薄面,莫再耿耿于怀。将军既已伤了公孙瓒,便是大功一件,何忍就此离去?”
张飞听其语气,知眼前便是冀州牧袁绍,适才怒而冲帐,未免失礼。又见袁绍言辞客气,语气稍缓:“原来乃是袁州牧大人!俺奉刘府君之命特来相助冀州。岂料眼看一矛便可结果公孙老儿,却被尔等先登营弩箭射中右臂,以至失了准头,仅伤其右肩,让他跑了!若非如此,今日定可斩其首级、毕其功于一役。如今倒好,这公孙瓒伤了肩头,一时难愈,必龟缩大营久不出战,岂非迁延日久,徒耗粮草!”
袁绍这才明了,张飞恼怒者,乃是斩杀公孙瓒的大功被己方弩箭搅黄,自身还遭了伤。更可笑者,此箭确是先登营所射,箭上尚有标识,无从抵赖。
袁绍需联合刘虞,只得再度安抚,瞪了麴义一眼,对张飞道:“张将军,此事确是我部下之过。然麴将军亦是无心之举,还请将军莫再计较。速速召军医为将军调理伤势,安心养伤,日后再立战功。绍自会修书于刘幽州,表奏将军之功;另给将军兵马多拨粮草,将军安心驻扎便是。”
张飞知袁绍是看刘虞面子,并非真心对己客气,遂见好就收,气哼哼告辞出帐而去。
袁绍既知麴义首捷、张飞伤瓒之事,遂不究曹家兄弟抗命之过,亦不问其独占战场缴获之举。乃大赏诸参战将领,于清河西岸五里处立营,犒劳三军。
自此,袁绍与公孙瓒隔河对峙,两军各守营垒,就炭取暖,皆无出战之意。
二军战事因严冬停滞,天下亦随之暂入平静,此平静却暗兆诸侯割据、混战竞逐之局,自此正式拉开帷幕。
远在弘农的吕布,此时正引兵返长安。然弘农战后,其收编的白波军俘虏,竟被董卓以手令强划归郭汜统领;甚者,其麾下一万并州狼骑亦留驻弘农。此事令吕布心甚不满。
初,弘农大捷后,吕布获利最丰:收编白波军俘虏三万余,合其原有并州狼骑,兵势已达六万之众。反观郭汜,两度攻弘农,损兵折将,麾下仅余不足万兵;且需回守函谷关、渑池一线,凭此兵力,断难控弘农郡东部诸要地。郭汜遂起觊觎吕布所获俘虏之念。
及郭汜向吕布索求俘虏,布不屑答曰:“谁擒之,便属谁。”郭汜遭怼大怒,然自知非布敌手,不敢直与其争,乃往求李儒说情。
李儒洞悉吕布欲扩军之图,恐其势骤强,遂硬着头皮往见吕布商议。令李儒意外者,吕布竟给其颜面,一口应承。然待李儒与郭汜见吕布所予俘虏,儒唯有苦笑,汜则险些气结。
原来吕布仅予郭汜六千老弱伤兵,此辈无半分战力,反耗粮草。郭汜亦非甘吃亏之人,既不敢与布硬抗,索性上书董卓,遣快马将此事奏报长安。
董卓早得弘农大捷之报,知函谷关以西已尽在掌握,益发骄奢淫逸,加紧盘剥关中士民,无复远虑。
正是:
朔雪横飞卷甲兵,银枪黑矛决输赢。
先登弩发摧强敌,义士功成慑敌营。
河北对峙凝杀气,关中嫌隙伏戈声。
乱尘初起英雄出,青史长留万古名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