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，沉甸甸地压在彭城战场上。火光舔舐着断壁残垣，将项羽的身影拉得又高又瘦，映在满地血污的石板路上，如同一尊浴血的魔神。他手提霸王枪，枪尖滴着的血珠砸在地上，与积水混在一起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周围的厮杀声渐渐稀疏，汉兵的喊杀声却如潮水般从四面涌来，像无数根针，扎在楚军残兵的心上。

“项王！东北防线已破！”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扑来，甲胄被劈得裂开，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，“李将军战死了，弟兄们快撑不住了！”

项羽猛地回头，枪尖顺势一挑，将身后偷袭的汉军士卒挑飞三丈，重重砸在残破的城楼上。他双目赤红，眼球上布满血丝，像两团燃烧的鬼火，死死盯着西南方向——那里的喊杀声稍弱，是汉军防线最薄弱的缺口，也是此刻唯一的生机。

“都给我听着！”他的吼声震得周围的残兵耳膜发颤，“想活的，跟我杀出去！”

话音未落，霸王枪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凛冽的枪花，枪尖扫过之处，汉军的盾牌如纸糊般碎裂，甲胄迸出火星。数百名亲兵迅速聚拢，这些都是跟随项羽身经百战的精锐，此刻虽个个带伤，眼神里却燃着与项王同生共死的决绝。他们迅速组成尖刀阵，项羽在前，亲兵们肩并肩，盾牌在外形成一道钢铁屏障，矛尖从盾缝中探出，如刺猬背上的尖刺。

“杀！”

项羽率先冲出，霸王枪拖地而行，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火花。迎面冲来的汉军前排士卒还未看清枪影，就被枪杆扫倒一片，惨叫声中，项羽已如猛虎入羊群，枪尖直取汉军校尉咽喉。那校尉举刀格挡，却被枪尖震得虎口崩裂，刀脱手飞出，下一秒便被枪尖穿透胸膛，钉死在身后的旗杆上。

“挡我者死！”项羽怒喝如雷，枪尖搅动，将那校尉的尸体甩向汉兵阵中，撞得人仰马翻。亲兵们紧随其后，盾牌相撞的“哐当”声、矛尖入肉的“噗嗤”声、临死前的嘶吼声混在一起，织成一张血腥的网。

西南防线的汉军没想到楚军残兵还能爆发出如此凶悍的战力，前排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。汉军校尉急令放箭，箭矢如飞蝗般射来，楚军亲兵纷纷举盾格挡，“叮叮当当”的脆响中，不时有人中箭倒地，但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补上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项羽的霸王枪越来越沉，枪杆上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，顺着指缝往袖管里流。他左臂中了一箭，箭头穿透甲胄，深可见骨，却浑然不觉，只知道往前冲——他身后的亲兵越来越少，刚才还在喊“项王保重”的副将，此刻已倒在不远处，胸口插着三支长矛，眼睛还圆睁着望着他的背影。

“项王！左侧有埋伏！”一名亲兵嘶吼着扑过来，用身体挡住了从暗处射来的冷箭，箭头从他后背穿入，前胸穿出，他却死死抓住箭杆，不让它再往前半寸。

项羽眼眶欲裂，猛地转身，枪尖横扫，将暗处的汉军弓箭手连人带弓劈成两半。“加速！”他吼道，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“别回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