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何时总攻?”李敢有些不甘。
“等主公的指令。”赵信望着东方的天际,“主公常说,攻城是下策,能不战而屈人之兵,才是上策。这三座城的百姓,不该为吕泽等人的愚忠买单。”
三日后,濮阳城外已筑起连绵的营垒。李敢按赵信的吩咐,每日清晨派士兵在城下挑战,骂声从日出持续到日落,却始终不架云梯、不抛石弹。城内的吕泽起初还下令射箭还击,后来见对方只是叫骂,便也懒得理会,只是每日派人严查粮仓,计算着剩余的口粮。
淮阳城外,赵信的营帐里,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——淮阳城中的老秀才,曾是曹参的启蒙恩师。“将军,”老秀才颤巍巍地喝着茶,“曹参虽是匹夫,却重情义。老朽劝他归降,他却说‘主公待我不薄,岂能背主’,唉……”
赵信放下茶盏:“老先生可知,刘邦已逃入汉中,关中尽失,中原大半归降,他守这淮阳城,守的是谁?是那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主公,还是一城百姓的性命?”他取出一叠竹简,“这是濮阳、聊城的探子回报,两城粮草最多撑一月,淮阳怕是更少。一月之后,百姓易子而食,曹参难道忍心?”
老秀才捧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,最终长叹一声:“老朽……再去劝劝他。”
聊城的情况则更为微妙。周勃虽是刘邦旧部,麾下士兵却多是本地农家子。围城第五日,便有士兵偷偷缒城而出,向天宇军投降,说城中早已断了盐铁,士兵们连弓都拉不开了。王都尉按赵信的吩咐,给这些降兵发了路费,让他们回家务农,临走时还每人送了一包盐。
消息传回聊城,周勃气得拔剑砍了桌案,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士兵逃亡。到第七日,城头上的守卫已不足千人,且多是面黄肌瘦,连站都站不稳。
赵信在淮阳城外收到两地的战报,嘴角露出一丝浅笑。他知道,吕泽、曹参、周勃再顽固,也挡不住人心的溃散。他提笔给天宇写军报,详述中原归降的盛况,也说明了三城的僵持,最后写道:“民心已向,顽抗者如螳臂当车,不日可定。请主公勿念。”
此时的中原大地,除了三座孤城仍在负隅顽抗,其余州郡已渐归平静。归降的官吏们开始组织百姓秋收,田埂上又响起了久违的歌谣;天宇军的文吏们挨家挨户登记户籍,分发种子与农具;医官营的帐篷前,每日都有百姓排队求医,药草的清香与谷物的芬芳在空气中交织,织成一幅安宁的画卷。
濮阳城头,吕泽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营垒,又看向城中日渐空荡的粮仓,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。淮阳府衙里,曹参捏着老秀才带回的劝降信,指尖将信纸都捏出了褶皱。聊城的周勃则站在城楼上,看着远处田地里收割的百姓,突然觉得自己守护的不是城池,而是一个早已过时的执念。
秋风再次吹过中原,带着成熟的麦香,也带着新的希望。赵信知道,用不了多久,那三座顽抗的城池也会像其他州郡一样,敞开城门,迎接属于他们的新生。而这场几乎兵不血刃的收服,终将证明:民心所向,才是最坚固的城池;安定太平,才是所有人的渴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