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政办公的衙署区选在宫城东侧,十座院落连成片,每座院落都按职能划分:吏部掌管官员任免,院子里栽着象征清正的柏树;兵部负责军务调度,门口立着两尊石马;户部掌管钱粮,库房的门窗都装着铜锁,墙壁上刻着“量入为出”四个大字。工部的工匠们正在给户部的账房安装木格窗,窗格上雕着“五谷丰登”的图案,既通风又防盗。
“萧大人说了,衙署不用雕梁画栋,能遮阳挡雨、方便办公就行。”负责衙署建设的主簿对着工匠们嘱咐,“省下的木料、砖瓦,都运去修城墙——洛阳的外城要加高五尺,护城河再挖深三尺,这些才是保命的工事。”
工程推进到第三月时,一场暴雨突袭洛阳。城南的宫城工地因排水不畅,局部地基积了水,萧何冒雨赶到现场,指挥工匠们挖排水沟,亲自踩着泥水探查积水深度。“把排水渠再拓宽一尺,用砖石砌边,将来雨水大了也能及时排出去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“别心疼石料,排水要是坏了,地基泡在水里,之前的活就全白干了!”
暴雨过后,他立刻让人核查各工地的受损情况,发现北城仓库的屋顶有两处漏雨,当即下令将负责盖瓦的工匠叫来,当着众人的面训斥:“瓦片要‘压三露七’(每片瓦压住下一片的三分之一,露出七分之一),你看看这里,压得不够,缝隙又大,能不漏雨吗?拆了重盖!所有工钱扣除一半,以为朝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?”
严苛的要求下,工程虽慢,却稳如磐石。
半年后,当宫城的太和殿率先完工时,前来验工的天宇站在殿前,看着朱红的梁柱、青黑的地砖、雕花的门窗,伸手抚摸着柱身——木质温润,雕工精细,却看不到一处冗余的装饰。“萧大人,这殿宇修得好。”他笑道,“没有奢靡之气,却有沉稳之风。”
萧何躬身道:“主公,臣以为,都城设施当以‘实用’为要。宫城是议事之地,衙署是办公之所,仓库是藏械之处,驿站是传信之途,若一味追求华美,反倒失了根基。”他指向城外正在加固的城墙,“如今外城已加高五尺,护城河也挖好了,驿站的快马能日行八百里,军备仓库能容纳三年的粮草,衙署的文书房能存下十年的卷宗——这些,才是政权能站稳脚跟的根本。”
天宇望着城中错落有致的建筑:宫城巍峨却不张扬,衙署整齐却不呆板,仓库坚固却不笨重,驿站繁忙却不杂乱。工匠们还在给户部的账房安装最后一扇窗,士兵们正往仓库里搬运兵器,驿卒牵着新到的驿马走进马厩……这座城市,正像一个慢慢舒展筋骨的巨人,一点点筑牢支撑身体的骨架。
“好。”天宇点头,声音里带着欣慰,“有了这些根基,咱们的政权才能立得住、行得远。”
夕阳西下,金色的光线穿过太和殿的窗棂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远处的城墙、仓库、驿站与衙署在暮色中连成一片,构成一幅坚实而有序的图景——这不仅是洛阳城的新生,更是一个新政权扎下的根须,正悄悄往土地深处蔓延,等待着枝繁叶茂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