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2章 地理图谱的绘制(2 / 2)

“瓯越部的标记旁,要加个‘已归降’的朱印。”赵信看着图纸上瓯越部的位置,那里位于西江下游,圆的旁边原本画着个小小的盾牌,代表着曾有抵抗,“所有归降的部落都加盖朱印,未归降的暂时空着,等以后再补——这图谱不仅是地理记录,也是疆域归属的见证。”

据点的标注是图谱的重中之重。海安港、秀英港、防城港三个新建据点用红色三角形标记,旁边注明了“驻军五百”“粮仓容量千石”“烽火台射程十里”等防御信息。三角形之间用虚线连接,标注着“快船一日可达”“烽火信号两刻钟传递”,清晰地展示出三个据点的联防布局。

“在据点周围画三丈宽的黄线,”赵信对李墨说,“黄线内是‘军民共建区’,注明‘可建作坊、市集,免三年赋税’,吸引部落族人来此定居,既能繁荣据点,又能增强防御。”

绘制过程中,最费功夫的是校正细节。有次发现,珠崖部标注的“月亮湾”与水师测绘的位置差了两里,双方争执不下,最后赵信让人驾船实地勘察,发现是族人按“退潮时的湾口”标注,而水师按“涨潮时的湾口”记录,最后图谱上同时标注了两个位置,注明“涨潮时至此,退潮时至此”,才算解决了问题。

还有儋耳部的盐场,族人坚持说“最大的盐槽在火山岩下三尺”,工匠们不信,认为盐槽不可能埋在地下。最后盐牙带着文士们钻进盐场深处的岩洞,果然在火山岩下方发现了个巨大的天然石槽,里面还结着厚厚的盐晶——那是千年前海水退去后留下的,儋耳部的族人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,如今也标注在了图谱上,注明“天然盐槽,年产盐百石”。

整整一个月后,岭南全域地理图谱的初稿终于完成。当所有分散的图纸被拼接起来时,整个议事厅都被铺满了,从西江上游到南海之滨,从云开大山到五指山,岭南的山水、部落、据点、道路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,像一幅活过来的大地肖像。

赵信站在图谱中央,看着那些熟悉的河流、山脉和部落标记,突然觉得脚下的土地变得无比清晰。他能看到苍梧部的竹楼旁,新修的水渠正通向稻田;能看到骆越部的渔猎区里,撑骨网在水面上划出的涟漪;能看到儋耳部的盐场边,新修的道路正通向港口;能看到三个据点的红色三角形,像三颗警惕的眼睛,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。

“再复制十份,”赵信对文士们说,“一份送朝廷,让中枢知道岭南的模样;一份留在赤坎港议事厅,作为治理依据;其余八份分发给各部落首领和据点将领,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位置,也知道彼此的存在。”

文士们立刻开始誊抄,炭笔在麻布上沙沙作响,像在为这片土地写下新的注脚。阳光透过议事厅的窗棂,照在图谱上的河流、山脉、部落标记上,那些线条和色彩仿佛活了过来,流淌着,生长着,交织成岭南大地的脉搏。

赵信知道,这份图谱的意义,远不止于记录地理。它是对岭南疆域的系统性认知,是不同部落、不同族群共同描绘的家园蓝图,更是中原文明与岭南文化交融的见证。当每个部落的族人在图谱上找到自己的位置,看到与其他部落的连接,看到官府规划的道路和水利时,那份对“归属”的认同,便会像图谱上的河流一样,慢慢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,汇聚成治理岭南最坚实的基础。

夜幕降临时,第一份誊抄完成的图谱被悬挂起来,在油灯的映照下,岭南的山水仿佛在轻轻呼吸。赵信望着图谱上那条贯穿南北的西江,突然想起刚到岭南时,曾因分不清支流而迷路,而现在,他能清晰地说出每条支流的名字、每个转弯的弧度、每片滩涂的深浅。

这种清晰,或许就是治理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