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坎港议事厅的长案上,摊着刚绘制完成的岭南全域地理图谱,赵信的手指划过图谱上不同颜色的部落标记——蓝色代表渔猎部落,绿色代表农耕部落,白色代表制盐部落,黄色代表贸易部落。他身后,十多位来自各部落的首领和宋军将领正屏息等候,案几上堆着厚厚的竹简,上面是连夜草拟的《岭南民生治理细则》初稿。
“先从渔猎部落说起。”赵信拿起一支炭笔,在图谱上圈出西江下游的骆越部和南海沿岸的珠崖部,“骆越部世代以捕鱼为生,珠崖部擅长深海采珠,这两个部落的专属渔猎区,按图谱上的蓝色虚线划定——骆越部东至三江口,西至苍梧滩,珠崖部北起月亮湾,南至珊瑚礁群,范围内的水面、滩涂、浅海,归部落自主管理。”
骆越部首领阿水猛地抬头:“大人是说,以后不用再跟俚部抢三江口的渔场了?”他部落的渔船上个月还和俚部在滩涂打架,双方各有损伤。
“不仅不抢,还要立碑为界。”赵信指着细则竹简,“细则第一条:渔猎区边界以石碑为记,碑上刻部落图腾和官府印信,越界捕捞者,罚没渔具,赔偿损失。另外,每年三月至五月是鱼汛期,禁渔四十天,各部落轮流派丁巡查,违者重罚。”
珠崖部首领珠娘攥紧了手里的珍珠贝:“那采珠呢?深海采珠风险大,能不能请官府派水师护航?”她的族人上个月有三个采珠人被鲨鱼咬伤,还有一艘船被风浪打翻。
“细则第二条:官府在月亮湾建灯塔,每月派水师战船巡逻三次,遇恶劣天气鸣炮示警。另外,工坊司会送来新制的潜水服,用鲛绡和铁皮缝制,能防礁石刮擦,下个月先送十套给珠崖部试用。”赵信看向珠娘,“还有,采珠人年龄不得低于十六岁,每次下水不得超过一炷香,这是死规矩,得记牢。”
珠娘眼眶一热,起身行礼:“谢大人体恤!”
接下来是农耕部落。赵信的炭笔落在云开大山南麓的苍梧部和郁江流域的俚部:“苍梧部种水稻,俚部种杂粮,这两个部落的耕地,按实际耕种面积登记入册,官府发放‘地契’,承认私有权。细则第三条:农耕部落每亩地每年缴粮三斗,余下归自己支配,遇灾年可申请减免。”
苍梧部首领苍木皱起眉头:“我们的稻种产量低,缴了三斗就所剩无几了……”
“这点早考虑到了。”赵信让人抬来两个麻袋,解开绳结,露出饱满的谷粒和薯块,“这是从中原带来的‘改良稻种’,亩产比你们现在的品种高两成,还有‘耐旱番薯’,山地也能种。农技官会驻在部落,教大家育种、施肥的法子,学会了,别说缴三斗,就是留着酿酒都够。”
俚部首领阿土摸着粗糙的手掌笑了:“有新种子好啊!我们那山地要是能种番薯,冬天就不用饿肚子了。”
“不止这些。”赵信补充道,“官府会修两条引水渠,一条引云开山水入苍梧稻田,一条引郁江水入俚部坡地,渠边设水闸,旱能灌,涝能排。不过修渠要征调民夫,各部落按人口出丁,管饭,算工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