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帐外传来爽朗的笑声,百越商帮的首领韦通带着几个头目掀帘而入。韦通黝黑的手掌拍在舆图上,震得茶杯都晃了晃:“赵大人说的是!我们俚族在连州有片竹林,能编竹筏运货;骆越族熟悉漓江水道,撑船的都是好手!要是商路通了,我们的香料、珍珠也能运去楚地,不用再被中间商压价!”他身后的骆越头目立刻接话:“漓江险滩我们熟,哪里要设航标,哪里能停船,闭着眼都能说出来!”
赵信拿起笔,在陆运线旁添了行字:“允许各族在沿途设杂货铺、饭庄,利润归他们自己。”韦通的眼睛亮了:“这话当真?我们俚族的酸笋、骆越的竹筒饭,说不定比货还抢手!”
正说着,桂阳郡守派人送来文书,说已清点出古驿道上的废弃驿馆共十二处,工匠也备好了,只等官府下令就开工。赵信提笔在文书上批了“准”,又对众人道:“陆运下个月先试通,让王会长的绸缎先走一批;水运等灵渠疏通,预计三个月后通航。到时候在郴州开个通商大会,楚地的商队和百越的头领都来聚聚,咱们喝着酒把规矩定下来。”
王裕让人取来商会印信,“啪”地盖在舆图旁的契书上:“长沙商会画押了!”韦通也让人取来族里的铜印,按在契书下方,铜印上的蛇图腾与商会的云纹印挨在一起,倒像天生该在一处。
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,照在舆图上的水陆两线,像两条跳动的血脉。赵信看着契书上交错的印鉴,忽然想起昨夜在灵渠旧址看到的石刻——“通三江,利万代”,原来千年前古人的智慧,终究要在今人的手底重焕生机。他拿起笔,在舆图顶端写下“楚越商路”四个大字,笔尖落下时,仿佛听见湘江的船桨、桂阳的马蹄,正顺着这新画的线,一路奔向远方。
三日后,郴县的税卡前挂起了“楚越通衢”的新牌,王裕的第一队绸缎商队出发时,韦通带着俚族汉子在路口摆了酒,骆越的竹筏也在湘江岸边编了起来。赵信站在高处望着,陆队的尘土与水畔的竹影交织在一起,忽然明白,所谓商路,从来不止是运货的道,更是把人心串起来的线——楚地的绸缎映着百越的阳光,百越的香料混着楚地的茶香,终究会在这路上,酿出比生意更绵长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