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历三年上元节刚过,番禺城府衙的议事厅里已暖意融融。赵信身着绯红官袍,坐在紫檀木主位上,面前摊开的南疆舆图用朱砂新标了密密麻麻的记号——那是连夜与幕僚们草拟的《南疆十年兴邦策》。厅内列坐的,既有楚地派来的官吏,也有百越各族的首领,连拄着拐杖的山越长老都被人搀扶着来了,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对未来的期盼。
“诸位请看,”赵信拿起象牙杆笔,点在舆图西南角,“此处为澜沧河谷,水网密布却常年泛滥,若能修三条分洪渠,可造良田五千亩。去年试种的占城稻,亩产比本地稻种多两石,今年计划扩种至万亩,需各族合力开挖渠沟。”
话音刚落,俚族首领韦山就直起身:“侯爷放心,挖渠的活计交给我们俚族!去年跟着楚地工匠学的夯土技法,正好派上用场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有些顾虑,“族里青壮多去了商队,人手怕是不够。”
“这点我已有安排。”赵信翻开侧边的账册,“朝廷已从楚地调派两百名农匠,带着新式犁具过来,既能指导耕作,也能帮着挖渠。另外,每出一个劳力,官府每日补贴半斗米,算入秋收分红。”
“半斗米!”山越长老猛地敲了敲拐杖,“这法子公道!咱山越人虽不善水活,却能开山劈石,渠沟的坚硬地段交给我们,保证比铁镐还管用!”老人说着,露出缺了牙的笑容——去年他孙子跟着商队跑运输,赚的钱够买三亩地了,这让他打心底信了官府的承诺。
议事厅西侧的木架上,挂着新绘的《南疆水利图》,上面用蓝线标着待修的沟渠,红点标着拟建的水车。负责水利的楚地官员起身补充:“澜沧河沿线要建六座筒车,既能灌溉又能碾谷,图纸已由楚地工部绘好,下个月就能运木料过来。各族子弟若愿学木工,可去番禺城的工坊当学徒,管吃管住还发月钱。”
“我家后生要去!”瓯越首领拍着桌子应道,“去年送去学打铁的那几个娃,回来都能打镰刀了,这木工手艺学会了,咱自己就能修农具,不用再等楚地的匠人来!”他这话引来一片附和,各族首领纷纷报上自家愿意学手艺的后生数量,文书在旁飞快记录,墨笔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谈及交通,赵信的笔移向贯穿南北的古驿道:“这条官道现仅能容两马并行,今年计划拓宽至丈余,铺上青石板。从番禺到桂林的驿站,由原本的十二处增至二十五处,每处驿站配五匹快马、十名驿卒,保证商队三日可达楚地。”
“驿站得多设些马厩!”骆越的商队头领急着插话,他去年往楚地运香料,因驿站太少,马匹累死了三匹,“最好再雇些懂兽医的,咱百越的草药治马病有奇效,楚地来的兽医若肯学,咱倾囊相授!”
“这个提议好。”赵信当即在舆图上圈出五处驿站,“就在这几处设兽医馆,由骆越草药师和楚地兽医联合坐诊,编一本《南疆兽病良方》。另外,商队若用官府驿站的马,只收半价草料钱,但若帮着捎带官府文书,全程免费。”
这话让商人们眼睛一亮。去年开通的楚越商道上,光是香料生意就比往年多赚了三成,若是驿站能提供便利,明年说不定能把骆越的铜器卖到中原去。坐在末位的年轻商人飞快盘算着:拓宽后的官道能走马车,一次就能运以前三趟的货,省下的脚力钱够雇两个账房先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