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师傅,歇会儿喝口茶。”萧何提着水壶过来,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点心的亲兵。他这些天跑遍了巴蜀的铁矿与盐井,嗓子都快哑了,却丝毫不敢懈怠——韩信把后勤重担交给他,他知道这是信任,更是责任。
李铁匠抹了把汗,接过茶碗:“萧先生放心,按将军的法子,用焦炭炼铁,出的料比以前好三成,这箭杆用的是楠木,硬得很!”他拿起一支刚造好的箭,箭头闪着寒光,箭羽用的是嘉陵江的野鸭毛,平顺挺直。
萧何掂了掂箭的重量,满意点头:“将军说了,每造一支合格的箭,赏铜钱五文;造一副好甲,赏白银一两。这些都是给前线弟兄保命用的,绝不能含糊。”
不远处的盐井也热闹起来。王崇果然信守承诺,带来了百余名盐工,修复被战火毁坏的盐井。他们用竹管插进井里,引出卤水,再用大铁锅熬煮,雪白的盐粒在阳光下闪着光,比刘贾时期产出的粗盐细腻多了。
“韩将军真是个办实事的。”王崇站在盐田边,看着工人将盐装袋,“以前刘贾收盐税,按井口算,不管出多少盐都得交那么多,谁还肯好好干活?现在按产出抽税,多劳多得,工人们干劲足着呢!”
萧何笑着补充:“将军还说,等盐产量上来了,就开通嘉陵江水路,把巴蜀的盐运出去,换中原的丝绸、茶叶——到时候,咱们巴蜀的日子,只会比以前更红火。”
王崇眼里泛起光,他做了一辈子盐商,最懂流通的重要性。当即拍板:“我这就派人去修码头,保证下个月就能行船!”
三、粮草转运,水道疏通
成都的粮仓外,漕工们正将稻米装袋,搬上停泊在锦江码头的货船。这些船多是百姓自发捐出的渔船,被工匠们加固了船板,虽然不大,却能载着粮草顺流而下,直抵阳平关前线。
“张大哥,这船装得差不多了,啥时候开?”一个年轻漕工擦着汗问领头的汉子。
张大哥望着江面,手里捏着韩信亲笔写的“漕运令”:“等涨潮就开。将军说了,这批粮要赶在八月汛期前送到阳平关,那里的弟兄等着呢。”他原本是个渔夫,儿子被刘贾抓去当兵,死在了战场上,如今汉军征漕工,他第一个报了名,说要“送粮给那些替咱报仇的弟兄”。
江面上,十几艘货船首尾相接,船上插着“军粮”的小旗,在阳光下格外醒目。韩信站在码头高处,看着船队缓缓启航,对身边的陈武道:“水路通了,比陆路省一半力气。让工兵营再修十条栈道,连接成都、江州、阳平关,以后转运物资就更方便了。”
陈武点头应是,忽然指着下游笑道:“将军您看,百姓们都来送行了。”
果然,两岸挤满了百姓,有的提着篮子往船上扔熟鸡蛋,有的捧着酒坛给漕工们敬酒,孩子们追着船跑,嘴里喊着“一路顺风”。张大哥站在船头,对着岸上深深一揖,泪水混着江风落在衣襟上——他活了半辈子,从没见过百姓对运粮船如此上心。
清点府库的账册最终汇总到韩信案前,密密麻麻的数字背后,是逐渐清晰的后勤脉络:粮秣够支用,盐铁能自足,军械在赶制,水道已疏通。萧何在账册末尾写了一行字:“巴蜀之物力,足可支撑大军半年之需。”
韩信拿起朱笔,在旁边批了两个字:“善哉。”他望向窗外,成都的夜色里,铁作坊的火光与盐井的灯火遥相呼应,像一颗颗跳动的星子。他知道,这些不仅是军需,更是巴蜀重生的火种——有了这些,汉军才能在这片土地站稳脚跟,才能让远方的天宇放心,让天下人知道,巴蜀不是蛮荒之地,而是能撑起半壁江山的天府之国。
夜风带着江水的气息,拂过案上的账册,吹动了韩信鬓角的发丝。他忽然想起离开长安时,天宇握着他的手说的话:“打下江山不算难,守住江山才见真章。”如今看来,守住巴蜀的第一步,他算是稳稳地踏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