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爸,别碰!”刘芙急得快哭了,用力挣开他的手,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,“我也不知道咋回事,上个月就发现了,不敢跟你说……蓉蓉也有,我们都有!”
刘蓉站在一旁,头埋得更低,肩膀不停发抖:“我们偷偷照过镜子,声音也变粗了,我们是不是生病了?”
刘青山僵在原地,手里的毛巾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十年前,这对双胞胎刚落地时,粉雕玉琢的模样还清晰在目,可没等孩子满周岁,他就和前妻闹到了离婚——那时日子过得鸡飞狗跳,最后只剩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,前妻收拾行李走了,再也没回来。这十年,他守着俩“闺女”过活,教她们唱童谣、给她们买花裙子,逢人就说自家丫头乖巧,可现在,眼前的孩子明明还是熟悉的脸,却长着男孩的喉结,说着粗哑的话,连身体轮廓都在往“男孩”的方向变。
“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刘青山喃喃自语,伸手去摸刘蓉的脖颈,果然也摸到了同样的凸起。他猛地后退一步,撞在门框上,疼得龇牙,却感觉不到疼——心里的寒意比这秋夜的风还冷,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,冻得他浑身发麻。
院坝里的稻谷还在散发着新米的清香,墙上的生日挂历刺眼地晃着。刘青山看着两个缩在角落里、满脸惶恐的孩子,突然想起离婚那天,前妻红着眼眶拽着他的袖子,反复说“孩子要是有啥不一样,你一定带她们去大医院看看”。当时他只当是前妻故意找茬,一把甩开她的手,连最后一句叮嘱都没听进去,现在才猛地惊觉,那句话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隐忧。
他深吸一口气,走过去蹲在孩子面前,轻轻擦掉她们的眼泪:“别怕,爸爸明天就带你们去城里,咱去最好的医院,一定能治好。”可他的声音却在发抖——他不知道,这场突如其来的“性别蜕变”,会把他们父女三人的生活,带向何方;更不知道,当年前妻没说透的话里,还藏着多少他没看清的真相。
那晚,刘青山一夜没睡。他坐在堂屋的板凳上,看着澡盆里还没倒掉的水,水面映着昏黄的灯光,像一张模糊的网。他一遍遍回忆着孩子们从小到大的模样:刘芙第一次扎小辫时的雀跃,刘蓉穿上新裙子时转圈的模样,还有离婚那天,前妻转身时通红的眼眶……这些画面和眼前两个长着喉结的孩子重叠在一起,让他心口发闷,喘不过气。天快亮时,他把孩子们的花裙子叠好放进箱子最底层,又找出自己以前穿的旧衬衫,熨得平平整整——不管明天医院的结果如何,不管当年的真相藏着多少曲折,他都要陪着孩子们,把这场难走的路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