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!”蓝玉一拍大腿,“臣这就让探子混进北元各营,找那些被克扣军粮的小校喝酒,保准把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。”
徐达却忽然皱眉:“陛下,探子们已经折损了三十多个,再深入的话……”
“朕知道。”朱元璋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声音低沉,“告诉弟兄们,再撑些日子。等拿下北元王庭,朕亲自给他们斟酒。”他拿起一支金笔,在密报上批了个“准”字,“让辽东都司配合,从女真部落那边绕过去,查清楚鄂嫩河的冰层厚度——冬天快到了,说不定能从冰面上抄他们的后路。”
蒋瓛领命退去,御书房里只剩下朱元璋和徐达。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,朱元璋忽然轻声道:“中山王,你说这些探子,会不会有人被北元策反?”
徐达沉默片刻,道:“臣让每个探子都带了信物,若是被策反,信物会少一角。至今送来的密报里,信物都完好无损。而且……”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,上面刻着“忠”字,“这是探子们临行前求的,说若死了,就把这玉佩带回给家人——他们心里装着的,是大明的疆土。”
朱元璋拿起玉佩,指尖划过冰凉的玉面,忽然起身:“传朕旨意,给所有探子的家人加发三个月俸禄,再送些棉布和粮食。告诉他们,朝廷记着他们的功劳。”
夜色渐深,塞北的风卷着雪粒敲打着窗棂,而御书房的烛火依旧明亮。一份份情报从草原深处汇集而来,像一条条隐秘的线,渐渐织成一张笼罩北元王庭的大网——网的尽头,是朱元璋眼中势在必得的光。
三日后,蒋瓛再次进殿时,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:“陛下,探子混进了北元的工匠营,那二十门回回炮,有一半是坏的!工匠说缺铜料,炮身薄得像纸片,怕是放两炮就炸膛。还有,脱古思帖木儿的贴身护卫,是他儿子地保奴带的阿速卫,那些人只认黄金家族的血脉,跟失烈门面和心不和。”
朱元璋接过情报,忽然笑了:“好,好得很。”他将密报推给徐达,“中山王,你看,这网差不多可以收了。”
徐达看着密报上北元各营的矛盾点被红笔圈出,眼中闪过锐光:“臣这就去调兵,按陛下的意思,分三路……”
“不。”朱元璋按住他的手,目光落在地图最北端的“捕鱼儿海”,“再等等。等第一场雪落下,咱们去捕鱼儿海‘捕鱼’。”
烛火“噼啪”一声爆了个灯花,映着地图上那个注定要写入史册的地名,也映着朱元璋嘴角那抹运筹帷幄的笑。而此刻的草原深处,一个满身是伤的探子正咬着牙爬向明军的据点,怀里的羊皮卷沾着血污,却依旧完好——上面画着北元王庭最后的屏障,捕鱼儿海沿岸的沙丘走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