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城的秋意已浓,玄武湖的荷叶枯了大半,残梗在风里摇摇晃晃,像极了朝堂上那些欲言又止的官员。朱元璋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,指尖敲着案几上的密报,纸页上“沙俄密使夜访法兰西使馆”的字样被墨点晕开,像一团化不开的阴云。
“陛下,”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躬身进殿,甲片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,“刚查到,沙俄使者伊万诺夫上周借着参加佛朗机商会的名义,偷偷给西班牙人送了份礼物——一幅《西域舆图》,标注的全是我军布防的薄弱点。”
朱元璋没抬头,伸手从堆积的奏章里抽出一本,封皮上印着“广东水师巡防记录”。他翻开其中一页,指着“佛朗机商船在琼州海峡停留三日”的字样冷笑:“停留三日?怕是把榆林卫的炮位都数清楚了吧。”
殿外传来脚步声,徐达掀帘而入,甲胄上还沾着关外的尘土:“陛下,辽东急报——沙俄的哥萨克骑兵在石勒喀河沿岸增兵了,说是‘狩猎’,帐篷却扎得比军营还规整。”他将一卷地图摊在案上,手指点向雅克萨城的位置,“他们的火绳枪换了新枪管,射程比咱们的鸟铳远出三十步。”
“何止辽东。”刘伯温拄着拐杖走进来,袍角沾着霜气,“老臣刚从应天织造局回来,欧洲来的绸缎商子里,混进了会造红衣大炮的铁匠。昨儿在秦淮河畔,听见两个佛朗机人说,要让‘大明的城墙尝尝新炮弹的滋味’。”
朱元璋终于放下密报,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重臣:“和谈的墨迹还没干,这群狼崽子就开始磨爪子了。”他起身走到地图前,指尖划过从漠北到南海的航线,“伊万诺夫以为送张破图就能拉拢欧洲人?他忘了佛朗机人去年在澳门强占的那片滩涂,至今还插着他们的旗子。”
“陛下圣明。”李善长捧着账册进殿,脸上带着忧色,“户部刚查清,联军各国的军费比战前涨了三成,沙俄从西伯利亚调了五千匹战马,西班牙的运金船上个月在马尼拉多卸了二十箱火药,这些都记在‘贸易货物’的账上。”
“账?”朱元璋拿起朱笔,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,“那朕就跟他们算笔账。”笔尖落在辽东:“徐达,你带三万铁骑去石勒喀河‘秋猎’,把哥萨克的帐篷‘误拆’了,就说马受惊了,踩坏多少赔多少——用他们送来的战马赔。”
笔尖移向东南沿海:“汤和,你让广东水师‘演习’时不小心‘撞’翻几艘佛朗机商船,货物‘不慎’落水,打捞上来的火药全送回给他们,就说‘原物奉还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