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争论很快传遍了伦敦。国会里,支持废奴的议员和反对的议员吵成一团。埃德蒙·伯克拍着桌子怒斥:“把人当货物卖,这违背了自然法!我们自称文明国家,却干着比野蛮人还野蛮的事——欧洲的光荣不能建在血泪之上!”
而反对废奴的议员们则拿出账本:“伯克先生,您算算清楚!西印度群岛的种植园每年给英国带来五十万英镑收入,失去这笔钱,我们拿什么对抗明朝的丝绸、瓷器?”
争论也传到了凡尔赛宫。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·安托瓦内特从报纸上看到伦敦的骚动,把镶着钻石的扇子往桌上一扔:“这些英国人真是闲得慌!我们的殖民地要是没黑奴,宫里的舞会哪来那么多蔗糖和咖啡?”
她的侍女却轻声说:“王后陛下,昨天有个从圣多明各逃回来的黑奴,在巴黎圣母院前讲述遭遇,好多人都哭了……他说那里的种植园主,会把反抗的黑奴钉在木桩上,让蚂蚁啃食——”
“够了!”玛丽打断她,语气烦躁,“别让这些肮脏事烦我,明天还要试穿新礼服呢。”
但更多的人没这么“幸运”。在阿姆斯特丹的书店里,版画师正在印黑奴被鞭打的画像;在里斯本的广场上,非洲鼓手敲着故乡的节奏,围观的人里有人跟着流泪;在柏林的大学课堂上,哲学家康德正在讲授“人是目的,不是手段”,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。
最让人意外的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。他向来主张“开明专制”,这天突然在枢密院说:“废奴?可以试试。”
大臣们吓了一跳,他却指着地图上的明国疆域:“明朝人做生意,用的是茶叶、瓷器,人家不用锁链,照样赚得盆满钵满。我们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良知过不去?”
这话传到伦敦时,威尔伯福斯正在起草新的废奴法案。他把这句话加进了发言稿,结尾处写道:“文明的刻度,从不是看赚了多少钱,而是看对生命的尊重有多少。欧盟要成为真正的强者,先得学会对罪恶说‘不’——这或许比造一百门火炮更重要。”
广场上的老者还在宣讲,雾渐渐散了,阳光照在他手中的《圣经》上,反射出的光落在围观者的脸上。有人低下头,有人红了眼,还有个年轻的水手突然转身往码头跑,他要去给远在非洲的弟弟写信,告诉他:“别上船,千万别上那些挂着欧盟旗帜的船……”
这场反思才刚刚开始,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涟漪正一圈圈扩散——它或许暂时动摇不了黑奴贸易的根基,但至少让欧洲人开始明白:有些财富,沾着血,咽下去会硌得一辈子睡不着觉。而那些敢于说出“不对”的声音,正像初春的嫩芽,在看似坚硬的冻土下,悄悄攒着破土的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