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放下手里的茶盏,茶沫子沾在胡须上:“荷兰人?他们给朱亮祖送了多少火器?”
“回陛下,”顾时接口道,“锦衣卫从台湾传回消息,荷兰人上个月送了五百支滑膛枪和三门青铜炮,但条件是朱亮祖必须把香料群岛的胡椒贸易让给他们。”
“胃口倒不小。”朱元璋冷笑,“胡大海,你带五千水师去香料群岛,告诉荷兰人,要么把给朱亮祖的火器交出来,要么就滚出南洋——咱明盟的地盘,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。”
胡大海刚领命,周德兴匆匆进来,手里拿着份塘报:“陛下,澳洲急报!朱棣说朱军在悉尼城开始抢华侨的粮食了,现在城里的华侨正偷偷往大分水岭跑,想投奔联军。”
“让朱棣派人接应。”朱元璋站起身,走到舆图前,指尖划过澳洲东海岸,“告诉华侨,只要帮联军带路,等收复悉尼,每家赏十亩地。另外让康茂才多造些连珠铳,送到澳洲去——朱亮祖快撑不住了,咱得再加把火。”
廖永忠这时想起一事:“陛下,郑遇春怎么处置?他毕竟是朱亮祖的亲信,杀了怕是会让朱军狗急跳墙。”
“不杀。”朱元璋指着舆图上的台湾,“把他关在马尼拉的大牢里,让狱卒每天给他喝稀粥,就像朱亮祖在悉尼城对士兵做的那样。等哪天朱亮祖投降了,再让他们兄弟俩好好聊聊。”
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朱元璋的龙袍上,金线绣的龙纹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远处传来侍卫的操练声,整齐划一,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。朱元璋看着舆图上朱亮祖控制的零星据点,突然觉得这场仗已经没了悬念——断了粮草的军队,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,再凶也咬不死人。
此时的台湾“明顺神京”,朱亮祖正对着王志的尸体发火。王志被救回台湾后,自知罪责难逃,在狱中上吊自尽了,只留下一封血书,说粮船被袭是因为越南人有内应。
“内应?”朱亮祖将血书撕得粉碎,“王志这废物,死到临头还想推卸责任!张恒,你说,现在悉尼城的粮还能撑几天?”
张恒脸色苍白,声音发颤:“回陛下,费聚派人来说,最多……最多还能撑十天。要是再没粮,怕是……怕是真要哗变了。”
“十天?”朱亮祖眼前发黑,扶住案角才站稳,“郭兴的水师呢?不是让他去南美救周冲吗?能不能先调回来运粮?”
“怕是来不及了。”郭兴从外面进来,甲胄上还沾着盐霜,“陛下,南美那边也急报,西葡联军开始攻城了,周冲说要是再没援兵,库斯科城就守不住了。”
朱亮祖瘫坐在龙椅上,突然觉得一阵疲惫。他看着殿外灰蒙蒙的天,想起当年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,就算断了粮,弟兄们也能靠着挖野菜撑过来,可现在……他的军队,连十天都撑不住了。
“再派三艘船去悉尼。”他有气无力地说,“让陆聚亲自押船,告诉他,就算拼了命,也要把粮送进去。”
陆聚领命退下,张恒看着朱亮祖苍老的侧脸,犹豫道:“陛下,要不……要不跟朱元璋谈谈?就说……就说咱愿意称臣,只要他给条活路……”
“闭嘴!”朱亮祖猛地拍案而起,龙袍的袖子扫过烛台,烛火摇曳,在墙上投下他狰狞的影子,“本王就算战死,也不会向朱元璋低头!你再敢说这话,休怪本王不客气!”
张恒吓得不敢再言,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。朱亮祖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的港口,那里停着几艘孤零零的战船,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孤魂。他知道,自己的补给线被明盟掐断了,澳洲和南美两线告急,他就像个被捆住手脚的巨人,再有力气也使不出来。
但他不能认输。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,剑柄上的龙纹被磨得光滑——这把剑是当年朱元璋赏的,如今却要用来跟朱元璋拼命。也好,他想,至少死得像个爷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