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心同进宫说祖母想进宫见太后一面,父亲正想办法看怎么抬著进宫。
自然不能劳动一个行將就木的老人如此大费周章。
在一个下午,晏子归轻车简行的出宫,去了长公主府,公主府上下跪迎,晏子归叫起,“今日我出宫来见见姑母,你们不必多礼。”
她看到兰司鈺,为他的消瘦感觉到震惊,不由安慰他,“你要振作些,顶著这副面容在姑母面前侍奉,她得多心疼啊。”
兰司鈺想说话,嗓子哑得不能发声,苦笑著摇头,摆手势请她进去。
还是快点去见他娘,他不值得关心。
本来兰司鈺和周洄是表兄弟,一起在宫里长大,感情比亲兄弟还好,虽然自小就听著太子恐怕不好的恐慌长大,但是眼见著太子顺利成人,大婚,生儿育女,登基,和常人无异,再送他英年早逝,这份心痛,恐怕是比少年时送走更甚。
送走周洄,已经如同断指之痛,还没从心痛中走出来,长公主又病倒,看长公主不太吃药,他乾脆就在她榻前打地铺。
兰司鈺早就说过,他不会和李珺抢公主府的一切,但是他这副做派,显然是让李珺误会了,要不是姜至拉来李璦,两人死命劝住李珺,才避免了两人都好好的床不睡,都要在母亲床前打地铺。
兰司鈺解释了太多次,他也难得解释了,他依旧是不想抢长公主府的一切,他只是想多陪陪母亲,年少时想娘只能抱著被子泪汪汪的记忆让他恨了大半辈子,他不想因为没有陪母亲最后一段时间,再恨后半辈子。
那就是纯恨自己了。
长公主事先知道晏子归要来,提前规整了一番,如今倚坐床头,等晏子归进来,“太后娘娘要恕我病体难支,不能亲迎。”
“姑母说哪里话。”晏子归急急上前,握住她的手再在床边坐下,说话间热泪盈眶,“姑母好歹怜惜些我们,现如今实在承受不起再送走一个亲人的伤痛。”
“我只恨我没早走了才好,我挡著先帝的岁数了,我要早死了,指不定先帝还能多活几年。”长公主亦是流泪。
从周洄死的那日,她的眼泪就没停过,也就是昏迷的时候多,醒著视人视物都模糊。
“不是这样的,先帝的命数在他生下来已经註定,他对自己的寿年已经很满意,要是知道姑母是这么想的,他一定很生气,他是期望姑母长命百岁的。”
“先帝仁善,皇家罕见,是老天爷不长眼,收走了这么好的皇帝,这么好心肠的孩子。”长公主哭诉。
晏子归再三安慰她,胡彩珠送上温热手帕,让两人都擦擦眼泪。
晏子归看她,“你知道给我们擦,你自个眼泪怎么不擦。”
胡彩珠这些天两府奔波也是憔悴了不少,长公主接话说她孝顺,好孩子,一直忙前忙后。
“姑母你看看跟前,这么好的儿子女儿,这么好的儿媳妇女婿,如今子孙满堂,好兴旺的一家,有什么想不过去的,好好吃药,听太医话,咱们养好身子,往后都是好日子。”晏子归再次劝道。
“我是活不成了。”长公主摇头,“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。”
“想见娘娘,是有事要求娘娘。”长公主环视四周,她的三个儿女都在,“你们都在,今日娘娘应了我的事,日后你们就照办,谁也不能反对。”
“母亲,你別说丧气话,你的身体一定会好的。”李珺说些好话。
长公主嘆气,“我不是个好女人,我没有从一而终,现如今问题就摆在面前,我不想入兰家祠,亦不想入李家坟,娘娘允我在离皇陵不远的地方选个地方埋葬,离得近,我也好找他们敘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