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无幽离开帝京的第三日清晨,薄雾裹着御街青石板的凉意,渗进苏沐清月白绣裙的裙褶里。她抱着锦盒站在街角,指尖摩挲着盒面缠枝纹——那是苏家与万界商会的首批茶叶订单,锦线缝着的不仅是生意,更是她与源无幽合作的第一枚楔子。丫鬟小桃攥着油纸伞,伞骨撞在巷壁上,发出细碎的响:“小姐,雾浓得看不清路,要不……”
“慢不得。”苏沐清打断她,绣鞋踩过雾里的青苔,脚印很快被薄雾抚平。她的目光掠过街角茶楼的窗檐——那里有个灰布道袍的身影,正端着茶杯,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扎在她后背上。是天衍宗的玄青,源无幽离开前特意提过的“苍蝇”。
万界商会帝京分会的门楣隐在雾里,林泽候在台阶下,见到她立刻迎上来,眉峰拧成结:“苏小姐,昨日南来的药材船被截了,货舱上贴了天衍宗的封条。”苏沐清脚步一顿,锦盒放在柜台上,指节敲了敲账本上的红圈——那是源无幽临走前画的,圈住的是京城乞丐头目的名字。她早就让人把碎银塞给那些蹲在码头的乞儿,果然今早收到线报:截船的是天衍宗的私兵。
“先处理茶叶订单。”苏沐清翻开账本,墨笔落在“湖州雨前茶”那一行,“药材的事,让苏家商队去运河码头堵人——就说‘监国殿下的货,也敢动?’”林泽点头欲走,店门却被推开,玄青的拂尘扫过门帘,带进来一阵湿冷的雾。
“苏大小姐好兴致。”玄青的笑挂在脸上,像涂了层蜜,“贫道奉宗主之命,特来谈笔生意——只要你脱离万界商会,天衍宗的药材价给你打三折,如何?”苏沐清抬眼,指尖划过腰间的算盘玉佩——那是源无幽送的,里面藏着一枚迷烟弹。她轻笑:“玄青道长,你该知道,我苏沐清的生意,从不做背信弃义的事。”
玄青的笑僵了一瞬,拂尘猛地敲在桌沿:“苏小姐,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苏家的货船……”“会平安抵达。”苏沐清掏出源无幽留下的黑令牌,令牌上的龙纹在雾里泛着冷光,“这是监国殿下的令,你要试试,天衍宗担不担得起后果?”玄青的脸青了,袖子一甩,撞开门口的伙计走了出去。
中午的阳光穿透薄雾时,苏沐清回到苏家老宅。书房里,苏振南捧着账本,指节泛着青白——族里的长老们刚走,骂骂咧咧说她“跟着监国发疯”。苏沐清把源无幽的信放在桌上,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:“苏家的商路,我已派暗卫保护。若有变故,持此信找萧战。”苏振南沉默良久,把信收进抽屉:“你决定吧,爹支持你。”
深夜的风卷着桂香钻进闺房,苏沐清坐在铜镜前,梳齿划过发间,想起源无幽离开前的话。他站在御花园的桃树下,玄色龙纹常服沾着晨露:“京城的暗流,像雾里的刀,你要比它更利。”窗外传来轻响,她掀开窗帘,窗台上躺着一张黑纸,字迹是夜琉璃的——那丫头总喜欢用炭灰混着松烟写字,笔画里带着股冷意:“天衍宗今晚烧商会仓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