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天云叶接过笔记,随手塞进书包里,没有说谢谢,也没有说别的,只是加快了脚步,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他其实很珍惜她的笔记。每次回到家,他都会拿出笔记仔细翻看,那些清晰的标注、详细的讲解,帮他解决了很多因为逃课落下的知识点。他也知道,她为了整理这些笔记,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。可他就是无法放下心里的执念,无法坦然地接受她的好,只能用这种冷漠的方式,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。
有一次,天云叶在实验室里待了整整一天,直到晚上十点才出来。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,他刚走出实验室门,就看到瞳月林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,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保温能量盒,书包放在腿上,里面装着今天的课堂笔记。
天云叶的心里猛地一揪。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,走廊里的温度更低,她穿着单薄的校服,蜷缩着身子,眉头微微皱着,似乎睡得并不安稳。他静静地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睡颜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想上前叫醒她,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,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最终,他还是转身离开了。只是那天晚上,他躺在床上,脑海里全是她蜷缩在长椅上的样子,翻来覆去一夜未眠。第二天,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了一条信息:“以后不用等我到那么晚,我自己会带饭。”
很快,他收到了瞳月林的回复,只有简单的三个字:“知道了。”
可第二天晚上,他走出实验室时,依旧看到了走廊里的她。只是这一次,她没有睡着,而是坐在长椅上看书,身上多了一件厚厚的外套,保温能量盒放在腿上,依旧是温热的。
天云叶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涩。他知道,自己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。
让他内心挣扎加剧的,是一次偶然看到的场景。
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,天云叶因为实验材料不够,去学校附近的星际超市采购。刚走出超市大门,就看到瞳月林站在门口的能量花架旁,面前站着一个男生。那个男生是高二(5)班的班长,叫沈浩,长得很高,性格开朗,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
沈浩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星轨饰品,那是镜像宇宙很受欢迎的礼物,由特殊的能量水晶制成,能根据佩戴者的心情变换颜色。他把饰品递给瞳月林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:“瞳月林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这个星轨饰品送给你,希望你能喜欢。”
天云叶的脚步瞬间顿住了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密密麻麻地疼。他看到瞳月林愣在原地,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,连忙摆手:“沈浩同学,谢谢你的好意,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礼物。”
“为什么?”沈浩有些不解,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天云叶,可他根本不珍惜你。他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,对你不管不顾,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?”
“天云叶不是你说的那样。”瞳月林的声音有些急,“他只是有自己的追求,我愿意等他。”
“等他?”沈浩苦笑一声,“你等了他这么多年,他给过你什么回应吗?瞳月林,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天云叶站在不远处的街角,听着他们的对话,心里又气又恼。他气沈浩对他的误解,气他觊觎瞳月林;可更多的,是一种莫名的酸涩和恐慌。他第一次意识到,瞳月林是那么优秀,那么善良,她值得被人珍惜,值得被人好好对待,而不是像自己这样,一直被她守护,却连一句像样的回应都给不了。
他看到瞳月林坚定地拒绝了沈浩,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。她的背影有些孤单,却依旧挺直了腰板,像一株倔强的雏菊。
天云叶没有上前,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。一路上,他的心里翻江倒海。他想冲上去告诉她,他其实很在意她;想告诉她,他不是故意冷落她;想告诉她,他也喜欢她。可话到嘴边,却又被他咽了回去。他想起了自己的基因研究,想起了那份模糊的“隐性使命”,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“目标”。
最终,他还是选择了沉默。只是从那天起,他看向瞳月林的眼神,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;他对她的疏远,也变得更加刻意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坚定自己的“追求”。
而在天云叶的灵魂深处,叶云天的意识始终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。
他看着瞳月林日复一日的守候,看着她在实验室外蜷缩着睡着的样子,看着她坚定地拒绝沈浩时的眼神,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原宇宙的周吉囵。周吉囵为了追逐自己的航天梦想,忽略了艾丽多年的陪伴,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。天云叶现在的样子,和当年的周吉囵何其相似——都为了所谓的“目标”,把最珍贵的人晾在一边,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,就能给对方最好的未来,却不知道,有些陪伴,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年少时的真爱,是愿意为对方暂停自己的脚步。”叶云天在灵魂深处暗忖。
他看着天云叶内心的挣扎与别扭,看着他因为瞳月林被搭讪而泛起的酸涩,明白这份悸动早已在他心底扎根。只是,青春期的骄傲、对目标的执念,以及镜像宇宙规则的隐性束缚,让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。他希望天云叶能早日明白,真正的追求,不应该以牺牲真爱为代价;真正的强大,也不是一味地向前冲,而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停下来,珍惜身边那个一直为你守候的人。
夕阳西下,淡紫色的天光洒在星穹中学的校园里,拉长了两个身影。前面的女孩走得坚定,后面的男孩跟得迟疑。青涩的悸动在空气中弥漫,带着甜蜜,也带着挣扎,预示着他们的青春,注定不会一帆风顺。而叶云天知道,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,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,以某种方式,彻底爆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