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土并不知道,他那日在雪地里仓促离去时,无意间遗落的半片卖身契,竟像一根无形的丝线,将堂堂京城第一大美女上官婉儿的心紧紧缠绕。
此刻的他,正站在终南山下的清溪村头,望着眼前欢呼雀跃的村民,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。那笑容干净而纯粹,像是雪后初晴的阳光,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阴霾。
那日大雪救下上官婉儿后,看着她被随后赶来的宫人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,他孑然一身冷落在荒野。彼时的他,一身短褐沾满了雪水与泥土,衣角还挂着树枝划破的口子,脸上也沾着些许血污,狼狈不堪。他心里清楚,自己这般模样,若是上前自报家门,非但不会被上官家人待见,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别有用心之徒盘问羁押。更何况,他救人本就不求回报,只是出于本能的侠义之心。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。
后来,几经辗转,倪土机缘巧合下遇到了程咬金。这位开国功臣性情豪爽,见倪土谈吐不凡,又懂些医理和手艺,便与他颇为投缘。倪土也借着这个机会,跟着程咬金四处走动,见识了不少世面,直到前些日子收到公孙策的书信,才辞别程咬金,准备前往洛阳与公孙策汇合。
清溪村是他途中经过的一个村落,刚到村口时,这里的景象与此刻的热闹截然不同。彼时的村子被一股沉闷的死气笼罩,家家户户闭门不出,偶尔能听到几声咳嗽与呻吟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与腐朽气息。原来清溪村突发瘟疫,村民们染病后上吐下泻,浑身发热,村里的郎中束手无策,短短几日便倒下了数十人,人心惶惶。
倪土本是路过,可看到村民们的惨状,心中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。他自幼跟着一位游方郎中学习医理,虽不算医术精湛,却也积累了不少应对瘟疫的经验。于是他主动找到村长,表明自己愿意留下来帮忙救治村民。村长正走投无路,见倪土虽衣着朴素,却眼神坚定,言辞恳切,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将全村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。
接下来的几日,倪土便全身心投入到救治村民的工作中。他先是仔细勘察了村子的环境,发现瘟疫的源头是村口那条被污染的小河——上游的山涧被病死的野兽尸体堵住,污水流入河中,村民们饮用后便染病上身。倪土立刻带领健康的村民疏通河道,将病死的野兽尸体深埋,又教大家用艾草、菖蒲煮水消毒,饮用前将水煮沸过滤。
与此同时,孙思邈带着几位弟子也恰好云游至此,见倪土正在救治瘟疫患者,便主动加入进来。两位医者相辅相成,孙思邈凭借深厚的医理造诣研制药方,倪土则负责采集药材、熬制汤药、为患者诊治。那些日子,倪土几乎没有合过眼,白日里奔波于各村户之间,为患者把脉、喂药、清理污物,夜晚则跟着孙思邈一起研究药方,记录患者的病情变化。
他的手原本是用来握锄头、做木工的,此刻却熟练地切脉、配药,指尖沾满了药汁与泥土,却依旧稳健有力。有村民担心被传染,不敢靠近,倪土便耐心劝说,亲自为重症患者擦拭身体、更换衣物,毫无怨言。他的身影穿梭在村子的各个角落,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,为村民们挡住了瘟疫的侵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