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发的声音，再次变得冰冷。

“我不需要证据。”

他上前一步，盯着闻仲。

“太师，你需要的，也不是证据。”

“你需要的是什么？”闻仲下意识地反问。

“你需要一个，能让大王，能让满朝文武，都能接受的，结果！”

姬发指着地上比干的人头。

“现在，结果，我已经给你了。”

“比干，就是那个幕后黑手。”

“他畏罪自杀，他的人，也全都招了。”

“这件事，到此为止。”

“我大哥，可以放出来了吗？”

闻仲的身体，僵住了。

他终于明白了。

姬发不是疯了。

他比任何人，都清醒。

他从一开始，就没打算跟自己讲道理，讲证据。

他用最野蛮，最直接的方式，制造了一个“事实”！

一个，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的“事实”！

他用比干的命，堵住了所有人的嘴！

好狠的手段！

好可怕的年轻人！

闻仲看着眼前的姬发，心中第一次，生出了一丝寒意。

就在这时。

一个尖细的声音，从门外传来。

“大王驾到——！”

闻仲和姬发，同时转头看去。

只见内侍官赵高，在一群禁卫的簇拥下，快步走了进来。

他的手上，捧着一卷黄色的圣旨。

“太师闻仲，镇抚司司主姬发，接旨！”
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的眼中，看到了一丝凝重。

他们跪倒在地。

赵高展开圣旨，用他那特有的，不阴不阳的语调，开始宣读。

“奉天承运，大王诏曰：”

“亚相王叔比干，身为宗室，不知体恤君恩，反而结党营私，构陷忠良，意图动摇国本，罪不容诛！”

“然，念其宗室之情，朕不忍加罪。”

“闻其昨夜，已于府中，畏罪自裁。”

“朕心甚慰！”

“此事，到此为止，任何人，不得再议！”

“镇抚司司主姬发，查案有功，忠心可嘉，特赐黄金万两，锦缎千匹！”

“西伯侯之子伯邑考，无辜受累，即刻释放，官复原职。”

“钦此！”

圣旨读完。

整个大堂，落针可闻。

闻仲跪在地上，身体，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
他不是因为恐惧。

而是因为，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，彻骨的寒意！

畏罪自裁？

朕心甚慰？

大王！

大王他，从一开始，就知道一切！

他知道比干是幕后黑手！

他也知道，比干的背后，牵扯着无数的宗室和权贵！

他更知道，闻仲自己，根本查不下去！

所以，他放任姬发，去做那把最锋利的刀！

他就是要借姬发的手，去杀掉比干，去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宗室！

这不是阴谋。

这是阳谋！

一场，用所有人的性命和前途，来铺路的，属于王权的，血淋淋的阳谋！

他们所有人，姬发，闻仲，比干，从始至终，都只是大王棋盘上的，一颗棋子！

闻仲缓缓抬起头，看向同样跪在那里的姬发。

他看到，姬发的脸上，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
甚至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。

他……他也知道了？

他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知道了大王的意图？

闻仲的心中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
这个年轻人，他到底，看透了多少？

“臣，领旨谢恩。”

姬发的声音，平静地响起，打断了闻仲的思绪。

他接过圣旨，站起身。

他看了一眼赵高。

赵高的脸上，堆满了谦卑的笑容。

“姬发司主，恭喜，恭喜啊！”

“大王对您，可是赞赏有加呢！”

姬发没有理会他。

他只是转身，看着闻仲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
“太师。”

“现在，我可以去天牢，接我大哥回家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