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出,草棚里瞬间安静下来,几名头目眼里都燃起了光——有了炮,就不用再怕清军的炮击,就能真正守住刘家堡。可这份激动没持续多久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铁山身上——堡里唯一懂工匠活的,只有他。
王铁山苦笑一声,放下手里的铁锤,脸上满是难色:“堡主,您的心思我懂,可造炮不是打铁,太难了。首先是铁矿,咱们堡里连像样的铁矿石都没有,之前修补农具用的铁,还是从破锅里融的,根本不够铸炮;其次是人手,我和徒弟们只会打打农具、修修武器,从没铸过炮,连铸炮的模子怎么搭都不知道,更别说找熟练的铸炮师了——这年月,懂铸炮的师傅要么在清军那边,要么早就躲起来了,哪那么好找?”
他顿了顿,又说出更关键的难题:“就算有了铁矿和师傅,还有两道坎迈不过去。一是炮管钻孔,炮管得空心,还得直,不然炮弹打出去会偏,咱们没那么精细的钻具;二是退火,铸好的炮管得慢慢冷却,火候差一点,炮管就会裂,打不了两炮就炸了,这技术没个十几年的经验,根本掌握不了。”
王铁山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在了众人头上。几名头目脸上的光渐渐暗了下去——铁矿、铸炮师、钻孔技术、退火工艺,每一个都是几乎无法逾越的难关,别说造炮,连凑齐造炮的条件都难如登天。
刘江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油布中央的碎石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头上的凹痕。他知道王铁山说的是实话,造炮绝非易事,可他没有退路——没有炮,刘家堡迟早会被清军的火炮轰开,之前的牺牲都会白费。
过了许久,他抬起头,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沉重,反而多了一丝坚定:“难,不代表不能做。铁矿可以找,铸炮师可以寻,技术可以学。就算走遍周边的山头,就算去跟流民打听,也要把这些东西凑齐。”他看向王铁山,“王师傅,你先琢磨着画个炮的样子,想想需要哪些工具,就算做不出来,也得知道咱们缺什么。”
王铁山愣了愣,随即重重点头:“好,堡主,我这就回去琢磨,就算画不出像样的图纸,也得把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列出来。”
会议结束后,工匠们的敲打声依旧,缺口处的砖石一点点往上垒。刘江站在草棚旁,望着远处的雪原,手里还攥着那块带凹痕的碎石。造炮的路还很长,困难重重,可他心里清楚,这是刘家堡唯一的出路——只有握住火炮这柄“利器”,才能真正守住家园,才能让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安息。
寒风里,他仿佛看到了一门黝黑的火炮立在东墙之上,炮口对准远方的清军阵地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——那是刘家堡的希望,也是他接下来所有行动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