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 净坛使者造杀孽,金身罗汉寻金蝉(1 / 2)

“是!小姐/姑娘!”

如意和阿吉如同听到了大赦令,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!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应下,声音因为过度的惊吓而带着变调的颤抖。

他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,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和满心的后怕。

一把抄起自己放在旁边矮几上的粗瓷饭碗,再顾不上什么体统规矩、细嚼慢咽。

像是八辈子没沾过米粮的饿殍,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,大口大口、近乎疯狂地将碗里的白饭往嘴里扒拉!

一时间,膳厅里只剩下了令人心惊肉跳的、急促又响亮的“扒拉”声和“呼噜”吞咽声。

阿吉腮帮子鼓得老高,米饭粒沾满了嘴角也顾不上擦。

如意更是彻底没了平日的伶俐秀气,整张脸几乎完全埋进了碗口里。

只看得见一个剧烈耸动的发顶和两只飞快扒饭的手,那架势,恨不得连碗一起吞下去。

两个人风卷残云,狼吞虎咽,吃相之狼狈狂野,简直与这精致华丽的膳厅格格不入。

顾清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出荒诞剧般的景象,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,额角隐隐作痛。

她不忍直视地别开脸,内心疯狂吐槽:天啊!这……这真的是我的贴身丫鬟?

这吃相……原主到底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找来的饿死鬼投胎?简直是……简直是丢死个人了!

然而,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她脑海中一个声音立刻自我纠正:打住,顾清歌!清醒点。

这丢人现眼的货是原主的丫鬟如意,是那个倒霉催的、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顾家小姐的。

跟你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灵魂有半毛钱关系?你只是暂时借住在这个身体里而已!对,就是这样!

想通了这一点,顾清歌一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,一股莫名的轻松感涌上心头。

那点因丫鬟吃相带来的窘迫和恼怒,顿时烟消云散,甚至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得有点好笑。

她重新拿起掉落的银箸,看着碟子里那颗被自己拨弄了半天的、已经凉透了的虾仁,忽然觉得……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。

她夹起虾仁,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轻松,报复性地塞进嘴里,狠狠地咀嚼了几下。

“嗯,好像……味道也没那么糟糕?”

她甚至赌气似的,又拿起汤匙,舀了一勺那据说能补元气的参芪乳鸽汤。

带着一种“看开了”的豁达,送入口中,还比刚才多扒拉了一口碗里晶莹的白米饭。

烛光下,她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底深处那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
只余下碗碟间那略显夸张的、如同飓风过境般的进食声响,和她自己那带着点自嘲意味的、无声的咀嚼。

唐三藏挨了那一记清脆的巴掌,不但未露愠色,反而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。

那笑声在膳厅烛光摇曳的静谧中格外突兀,仿佛金铃轻摇,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戏谑。

他唇角微扬,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奇异的光彩——非但不似得道高僧的庄重,反透出地主家纨绔少爷般的轻佻。

他修长的手指迅捷如电,趁顾清歌愣神之际,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玉腕,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。

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,他故作关切地俯身凑近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,声音柔似春水:“宝宝,手可打疼了?”

语毕,他假意低头审视她的手心,实则借机将她的手拉至唇边,似吻非吻地轻蹭,那动作里藏满赤裸裸的狎昵之意。

顾清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,羞怒交加,想抽手却纹丝不动,只能从齿缝里挤出颤抖的呵斥:“放手…再敢对本姑娘动手动脚,信不信…”

她的话语卡在喉间,一时竟寻不到更狠的咒骂,只觉这无赖和尚的脸皮厚过城墙,气得她俏脸煞白,柳眉倒竖如刀锋。

唐三藏见状,非但不收敛,反将她的手掌强硬地按向自己坚实的胸膛,那里隔着薄薄的棉袍,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。

他朗声笑道,带着几分挑衅的得意:“来…朝这打,狠狠地打,贫僧受得住!”

那姿态活脱脱一个市井浪子,哪还有半分西天取经圣僧的威仪?

顾清歌在心底疯狂咆哮:“我去!这现实中的唐三藏,简直是我看的《西游记》山寨版!女儿国里,他面对绝色女王都心如止水,一心向佛,怎会堕落成这般登徒子模样?”

唐三藏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恍惚,知她又神游天外,顿时眼底燃起一抹近乎疯魔的占有欲。

他再不给她喘息之机,猿臂一展,猛地将她从圈椅上拽起,力道之大令她踉跄扑入他怀中。

膳厅内烛火摇曳,光影斑驳,映得他侧脸轮廓如刀削斧凿。

他毫不犹豫地侧头,薄唇霸道地覆上她的樱口——那吻来得猝不及防,带着檀香与茶气的混合气息,炽热而蛮横,堵住了顾清歌所有未尽的怒骂。

恰在此时,低头扒饭的阿吉余光瞥见这一幕,惊得魂飞魄散。

他手中那只粗瓷饭碗“啪嗒”一声脆响,直坠地面,白饭四溅如雪。

阿吉双眼瞪得滚圆,下巴几乎脱臼,脸上血色尽褪,仿佛见了妖魔现世。

反观如意,却只懒懒抬了抬眼睑,瞥见这熟悉戏码,唇角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。

她从容不迫地低下头,继续扒拉着碗中残饭,咀嚼声清晰可闻,一副见怪不怪的漠然——毕竟,这等荒唐事在仙船上早是家常便饭。

顾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袭得浑身僵直,羞愤欲死。

脑中嗡鸣一片,只余一个念头:这不要脸的狗男人,真不知当初如来佛祖怎会瞎眼选他当取经人。

她嘴被堵得严严实实,只能在心底怒骂如潮,同时双手抵住他胸膛,拼力推搡,指甲几乎掐入他棉袍。

但唐三藏早已洞悉她的意图,在她发力前便先发制人。

他猿腰一挺,双臂如铁箍般将她打横抱起——顾清歌只觉天旋地转,绣鞋离地,整个人悬空落入他怀中。

他步履如风,大步流星地跨过膳厅门槛,袍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凉风。

烛光下,他侧脸线条紧绷,却掩不住眼底那抹得逞的餍足。

身影迅疾消失在通往东厢房的廊道阴影里,只留下满地狼藉:摔碎的瓷碗、泼洒的饭粒,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暧昧檀香。

膳厅内,阿吉仍坐在原地,呆若木鸡,目光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门框,仿佛石化。

如意则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饭,这才优雅地放下碗筷,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,瞥一眼仍在震惊中的阿吉,轻嗤一声:“愣着作甚?收拾罢。”

阿吉一时惶然无措——是该提灯跟去东厢房外听候差遣,还是先俯身拾掇这一地碎瓷冷饭?

昏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膳厅重归死寂,唯余窗外风声呜咽,衬得方才那场闹剧愈发荒唐如幻。

唐三藏踹开东厢房雕花木门的瞬间,一股清冽的檀香混着书卷气息扑面而来。

顾清歌被他牢牢箍在怀中,僧袍下紧实的臂肌硌得她腰肢生疼。

她挣扎着抬眼,只见屋内烛火未燃,唯有月色透过茜纱窗棂,将紫檀木书案、青玉笔架并一架古琴染成幽蓝。

他反脚踢上门扉的巨响在寂静中炸开,惊得梁上宿雀扑棱棱飞散。

“疯和尚!放我下去!”顾清歌屈膝顶向他小腹,却被他早有预料般用大腿压住。

他低笑着将她抛在锦褥堆叠的拔步床上,蚕丝被面凉滑如水,她还未及翻身,他滚烫的身躯已覆压下来,单手攥住她双腕按在枕畔。

月光流淌在他光洁的额头上,那本该宝相庄严的眉眼此刻浸满欲念,恍若堕魔的佛陀。

“宝宝方才在膳厅不是凶得很?”他指尖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脉息,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颈侧。

“这一巴掌…”他忽地抓起她右手贴在自己左边大腿上,那里还留着微红的指痕,“打得贫僧神魂颠倒。”

顾清歌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:“少颠倒黑白!你轻薄良家女子,算什么高僧!”

话音未落,他骤然衔住那粒珠玉般的耳垂,贝齿如拈花拂露,在玲珑软肉上印下一痕细密的啮痕。

惊得顾清歌倒抽冷气,湿热的触感顺着耳廓游移。

他闷笑时胸腔震动透过薄衫传来:“良家女子?三书六礼定下的唐夫人,怎算轻薄?”

他的手倏然滑落至她腰间束带,指尖如游鱼潜入云纱中衣的缝隙,沿着玉山脊线悄然游移。

“唔!”她猛然咬破舌尖,血腥味刺醒神智:“唐三藏!你既受戒为僧,就不怕破戒坠阿鼻地狱?!”

她抬腿狠踢,绣鞋上珍珠“啪”地打在他膝头。

他吃痛松劲的刹那,她翻身滚到床角,抓起青玉枕挡在胸前,剧烈喘息着瞪他。

月光照亮她散乱的鬓发和洇湿的眼角,像只炸毛的猫。

唐三藏却不恼,慢条斯理地扯开自己棉袍系带。素白里衣滑落半幅,露出蜜色胸膛,“地狱?”

他抚过薄唇低笑,“贫僧从长安至西行路上时,早把十八层地狱踏遍了。”

他忽然逼近,一把抽走玉枕掷在地上:“如今佛祖许我渡情劫还魂,你便是我的阿鼻地狱——”

“哗啦!”窗外骤然传来瓷器碎裂声,两人俱是一震。

顾清歌趁机抓起床头银剪抵住咽喉:“再过来我立刻死给你看!”剪刀寒光映亮她决绝的脸。

唐三藏瞳孔骤缩,却听窗外响起阿吉颤抖的哀告:“姑、姑娘饶命!奴只是来送醒酒汤…”

原来这憨仆竟端着托盘躲在廊下偷听,被唐三藏掷枕声响惊得摔了药盅。

唐三藏眼底戾气翻涌,抓起佛珠要掷向窗棂,却被顾清歌死死拽住袖角:“让他走!”

她声音嘶哑,剪刀已刺破肌肤渗出血线。

唐三藏盯着那抹刺目的红,喉结滚动数次,终是暴喝:“滚!”

窗外顿时响起连滚爬跑的磕头声,死寂重新笼罩内室。

唐三藏突然劈手夺过银剪甩远,在顾清歌惊呼中撕开自己袖袍,用细白棉布压住她颈间伤口。

血珠迅速在棉衣上洇开,像雪地红梅。“你就这么恨我?”

他声音沙哑得骇人,包扎的手指却轻柔如羽。

顾清歌怔怔看着他低垂的睫毛,那上面竟凝着细碎水光。

“我不是恨你。”她忽然开口,在他惊愕抬眼时惨笑,“我恨的是命。”

她指尖点上他心口伤疤:“你为渡劫招惹我,可知我这孤魂野鬼占了别人身子,每日怕被识破的煎熬?”

积压多日的恐惧随泪水汹涌而出,“若如来发现我是异世之魂,会不会一道天雷让你我灰飞烟灭?!”

唐三藏猛地将她搂进怀里,像要把人揉碎般箍紧。“那就灰飞烟灭。”

他吻着她发顶呢喃,“普度众生是如来定的路,爱你是唐三藏选的路。”

他忽然托起她后颈,在血痕旁印下一个轻如落花的吻。

温热的唇瓣游移至她耳际时,他含住一粒小巧的珊瑚耳珰轻笑:“至于这躯壳…半个月前在客栈那晚,你不是亲口告诉贫僧,你是从异世界穿越来的孤魂吗?”?

他忽然咬住她耳垂含糊道:“所以…别再演顾家小姐了,我的异世小狐狸。”

未等顾清歌,他指尖已托起她下颌深深吻落。这吻不复先前蛮横,倒似春蚕吐丝般绵密缠人。

唇舌勾缠间,一粒沁凉清甜的丸药倏然渡入口中。“唔...你喂我吃——”抗议被截断在喉间。

“嘘。”他额角抵着她轻喘,檀息灼热拂面,“止血的。”

话音未落,掌心却沿她脊骨游走如抚琴弦,至腰窝凹陷处骤然施力。

酸麻如电自周身炸开,她膝弯一软跌进锦衾,青丝泼散如墨。

素白里衣彻底散开,恰似雪崩云散,却听窗外如意惊惶的尖啸刺破暖昧:“法师!小姐!门外有个莽和尚砸门,自称是您座下沙悟净!”

唐三藏动作骤停,眼底情欲瞬间冻成寒冰。他扯过锦被裹住顾清歌。

系好棉袍时,俯身在她渗血的颈侧咬出个新印记:“待我回来…再审你这妖精。”

抓起床头九环锡杖的刹那,又变回宝相庄严的圣僧。

房门开合间冷风灌入,顾清歌蜷在衾被间抚摸齿痕。

冷月幽光透过茜纱窗棂,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浮动?,映亮满地狼藉:撕裂的素白里衣、倾倒的青玉枕,还有颈间那截染血的布条——布缘金粉勾画的梵文小字随呼吸轻颤。

她颤抖着捻起布条凑近,前世泛黄笔记里的梵语残篇骤然撞入脑海:?“红尘即地狱,卿是地狱花。”

唐三藏反手关上东厢房雕花木门,?靛蓝色棉袍下摆扫过阶前的积雪,在穿堂风中卷成一道决绝的弧光?。

他疾步踏过覆雪游廊,手中九环锡杖金环在死寂中撞出清厉颤音,惊得蜷在庑房阴影里的黑猫炸毛窜逃。?

待行至院门处?,广袖翻飞间五指已扣住包铜门闩。

“咣当!”

朔风卷着雪粒子劈面砸来。但见阶下立着位九尺巨汉,破旧衲衣冻成冰甲,乱须结满霜棱,肩上降妖宝杖深插雪堆,俨然是尊泥塑的怒目金刚。

唐三藏广袖下的手指倏然收拢,面上却浮起云淡风轻的讶色:“悟净?”声线平稳如古寺晨钟,惊飞檐角栖鸦。

沙悟净噗通跪倒,积雪埋没膝头:“师父!”

抬头时虎目含泪,呵气在冷空中凝成白雾,“灵山一别...”

话未竟先打了个寒噤,铁塔似的身躯竟在风雪里微颤,“可否容弟子进屋说话?这灵山的妖风,刮得骨头缝都结冰了。”

唐三藏目光掠过徒弟龟裂的唇瓣与冻紫的耳廓,禅杖轻转引路:“随我来。”

玄色织锦袈裟扫过回廊积尘,他特意绕开满地狼藉的膳厅,将人引向僻静西厢。

沙悟净踩着师父雪泥间的脚印前行,降妖杖拖过地面刮出刺耳鸣响,惊得缩在厨房门后的如意白了脸。

?小花厅内?,唐三藏拂开窗边棋枰上散落的残局。

沙悟净杵在门边不敢落座,眼风却刀子般刮过屋内陈设:缠枝莲鎏金熏炉吐着龙涎香,紫檀多宝格里供着羊脂玉净瓶。

东墙更悬着幅工笔重彩的《天女散花图》——画中天女眉目竟与顾清歌有七分相似!

“坐。”唐三藏指尖敲了敲花梨木圈椅,自己径自在主位拂袖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