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城的晨雾裹着水汽，黏糊糊地贴在城墙砖上。刘贾站在箭楼顶端，望着北岸连绵的汉军大营，手里的青铜酒樽被攥得变了形。江面上的战船像沉默的巨兽，帆影遮断了东流的江水，连鱼鹰都不敢再靠近——自昨夜起，汉军便用铁网封锁了江面，连一滴水都别想从上游流进江州。

“将军，城西的水井见底了！”亲卫的呼喊声穿透雾气，带着哭腔，“伙房的水缸也空了，弟兄们早上连漱口水都没有了！”

刘贾猛地将酒樽砸在地上，碎片溅起时，他看见城根下的百姓正围着最后一口枯井哭喊，有人用手刨着泥土，想挖出点湿土解渴。这些人上个月还被他逼着往城墙上搬运滚木，此刻眼里的绝望像针一样扎得他生疼。

一、水困孤城

韩信在北岸的高台上，正用千里镜观察江州的动静。镜中，城墙上的守军频频探头望向江面，嘴唇翕动着，像是在喊话，却被江风吞没。陈武在一旁捧着舆图，指尖点在江州城西侧的嘉陵江支流上：“将军，按您的吩咐，已经用沙袋堵住了三条支流，现在江州的水源只剩城南那口老井，撑不过三日。”

“撑不过一日。”韩信放下千里镜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，“昨夜我让人在老井上游的山涧里投了石灰，现在那水……怕是连牲口都不愿喝。”

陈武愣了愣，随即明白过来：“将军是想让他们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断了？”

“不是我断的，”韩信望着江面上盘旋的水鸟，“是刘贾自己断的。他霸占水源，百姓早就渴得快疯了，咱们只是把他藏起来的水，还给该喝的人。”

果然，不到午时，江州城内就乱了。先是百姓们冲击守军的取水点，被刀棍打退；接着是士兵们偷偷往城外扔绳索，想溜到北岸找水喝，却被汉军的弓箭手射成了筛子。城头上的旗帜歪歪扭扭，连巡逻的士兵都少了一半，剩下的人瘫在垛口上，舌头伸得老长，像晒蔫的狗。

刘贾提着剑在城头巡查，砍翻了两个抢水的士兵，却拦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往城下爬。他冲到南门，只见那口老井边围满了人，有人正从井里舀出浑浊的水，喝了两口就捂着肚子呕吐——石灰水烧得喉咙火辣辣地疼。

“将军！汉军派人送信来了！”亲卫举着箭杆跑过来，箭杆上绑着一卷麻布。

刘贾一把扯下麻布，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浸得模糊，却能看清“开城降者，先分三日水”几个字。他猛地将麻布揉成一团，刚要下令射箭，却看见城楼下的百姓突然朝着北岸跪下，黑压压的一片，磕头声比战鼓还响。

二、城破归降

黄昏时分，江州城的西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开了道缝。一个白发老妪拄着拐杖走出来，手里捧着个空陶碗，颤巍巍地朝着汉军大营的方向磕了三个头：“官爷……给点水吧……哪怕是洗脚水……”

韩信让人端了碗清水过去，老妪接过碗，刚喝一口就哭了：“谢谢官爷……刘贾那畜生，把水都锁在府库里，说要留着给自己洗澡……”

哭声像导火索，城门口顿时涌出更多百姓，有抱着孩子的妇人，有背着老人的后生，都举着空容器，朝着汉军的方向哀求。守军们看着这一幕，手里的刀枪“哐当”落地，有人干脆解开盔甲，跟着百姓往城外走。

“反了！都反了！”刘贾的怒吼从城头传来，他举着剑砍向离城门最近的士兵，却被那士兵反手一推，摔下了城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