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再说话,只是慢慢把那份诊断报告叠好,塞进裤子口袋里。指尖触到纸上“雌二醇明显升高”的字样时,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踏实——这行冰冷的医学术语,此刻却像一张身份证明,证明她这么多年的不安不是错觉,证明她心里那个模糊的“自己”,是真实存在的。
走廊尽头的电梯“叮”地响了一声,有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来,脚步声和谈笑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,又很快退去。母亲的哭声渐渐小了,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,声音沙哑地问:“以后……以后还叫你小江吗?”
小江抬起头,眼里亮着一点细碎的光,像把走廊的灯光揉进了眼里。“嗯,还叫小江。”她轻轻点头,“就是以后,想穿裙子了。”
父亲还是背对着她,却慢慢松开了拳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。过了一会儿,他瓮声瓮气地说:“裙子……得买合身的,别像你小时候偷穿表姐的,拖拖拉拉的不安全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,瞬间化开了空气里的紧绷。小江忽然觉得鼻子发酸,却忍不住笑了出来,眼泪也跟着掉下来,砸在光洁的瓷砖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她知道,父母心里的坎还没过去,街坊邻居的疑问也还在等着回答,但此刻,她攥着口袋里的诊断报告,第一次觉得,自己终于要穿上合身的“衣服”了。
走廊的白炽灯依旧亮得刺眼,但小江看着父母的背影,忽然觉得那灯光里,也藏着一点温暖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