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板上的罗盘指针像喝醉了酒般左右摇晃,郑海将披风裹得更紧些,望着水雾弥漫的海平面。三日前,了望手就说看见过成片的红树林,可舰队在这片海域绕了三天,除了偶尔跳出水面的海豚,连个人影都没见着。
“将军,刘伯温大人的信鸽到了。”副将徐达踩着积水走来,手里举着个小小的信管,鸽哨还在他袖袋里轻轻颤动。信纸上的字迹被海水洇得发皱,却依旧刚劲:“南纬三十度有‘新陆’,土人披兽皮,善掷矛,可示以农具,结其心。”
郑海将信纸凑近油灯,火光照亮了角落的小字:“欧盟海盗或已先至,携火器,需慎。”他指尖在“海盗”二字上按了按,抬头时正撞见徐达腰间的佩刀——那是朱元璋亲赐的“破虏刀”,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在昏暗中闪着冷光。
“传令各船,收紧帆绳,沿南纬三十度航线直行。”郑海将信纸折成纸船,放进盛满海水的木盆里,“让火铳营擦亮枪管,夜里轮岗加倍,遇可疑船只先鸣炮警告。”
第五日清晨,雾气终于散开。了望手的惊呼刺破黎明:“陆地!是陆地!”
郑海爬上桅杆,望远镜里映出一片绵延的海岸线,金黄的沙滩上散落着贝壳,远处的丛林边缘,几个赤着上身的人影正举着长矛张望,他们的头发用红绳系着,皮肤是深褐色的,像被阳光烤透的礁石。
“放下小艇,我带三十人先登陆。”郑海抓起盾牌,徐达立刻跟上,身后的士兵们扛着铁犁、稻种和药箱,还有几个捧着锦盒——里面是朱元璋御赐的丝绸和瓷器,作为初见的礼物。
小艇划到浅滩时,那些土人往后退了几步,长矛却握得更紧。郑海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,自己捧着锦盒缓缓走近,蹲下身捡起枚贝壳,用石片在沙滩上画了个简单的农耕图:一个人牵着牛耕地,旁边画着饱满的稻穗。
土人们交头接耳,为首的老者——他的头发里插着根鹰羽——忽然举起长矛,指向丛林深处。郑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几棵树上挂着残破的帆布,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十字标记。
“是欧盟的人。”徐达低声道,手按在刀柄上,“上个月有商船说,荷兰海盗在这一带抢过土着的独木舟。”
老者突然发出一声长啸,丛林里冲出更多土人,他们的长矛尖端沾着干涸的暗红,显然刚经历过冲突。郑海连忙掀开锦盒,露出里面的丝绸,又让士兵扛来铁犁,用石头在地上演示耕地的动作,最后从药箱里拿出治外伤的药膏,递给身边一个胳膊流血的年轻土人。